情何以甚 作品

第三十章 長生久視(第3頁)

    所以他又長嘯:“豈不聞,書山有路!”

    儒家聖地之書山,正在南域。

    作為當世顯學之一,儒家子弟遍及天下。

    南域有宋國獨尊儒術,昔日夏國覆亡之際,也廷議過要舉國奉儒,以求書山之救。天下四大書院,個個是天下大宗。但都奉書山為聖地。

    書山的力量,由此種種,可見一斑。

    越國能夠在楚國的臥榻之側,酣睡這麼多年,亦無非是南斗殿和暮鼓書院的支持。但溯其根源,還是書山的注視。

    若無書山注視,任憑高政長袖善舞,手段蓋世,又如何能拉著楚國坐下來談,如何能有令他功成名就的“隕仙之盟”?

    此刻高政一句書山有路,便立即為自己開闢了生機。在那愈發寂寥的黑白世界裡,漸起琅琅書聲。

    人心本無一物,生而貧瘠,在知識的山海里斑斕多姿。

    高政憑此尋回色彩,短暫抵住了羅剎明月淨的進攻。

    潮信退去的時候,羅剎明月淨沒有聲音。

    潮信到來的時候,羅剎明月淨的聲音響起:“若叫你知我來信,恐怕不止是你等在此處。”

    她從未來過錢塘江,或者說她來過但高政不知曉。

    此刻整個錢塘江都在呼應她,以天地之象,為她掩飾人間之跡。高政所獲得的錢塘江的支持,都被堅定地分流了。

    彷彿羅剎明月淨,才是此地的主人。

    高政似乎不懂羅剎明月淨話裡的敵意,也感受不到自己正在承受的危險,從容而笑:“若叫我先知來信,當掃榻以迎,備足越地之禮,盡我錢塘之風。當然,您若是喜歡清淨,我也好提前屏退百姓,自有寧心之遊也。何至於像此刻這般,叫我手足無措,深覺怠慢啊!”

    羅剎明月淨笑了笑:“我怕你屏退百姓之前,先把自己屏退了。令我無得而返。”

    高政道:“越地多美酒,越地多名劍。樓主若求此,必不無得。”

    羅剎明月淨道:“三分香氣樓裡不缺美酒,也不缺名劍,豈不聞仗劍斬愚夫?我要你的頭顱——能借我否?”

    她的聲音悠然,高政的鼻腔卻在溢血。

    真人之血多少色彩難消,在黑白清晰、沉晦粗糙的臉上,流落兩抹蜿蜒的紅。

    他咧著嘴,任鼻血順進唇裡:“我何罪呀?”

    羅剎明月淨輕笑一聲:“事到臨頭,知道問了?我且問你——楚國剿三分香氣樓,此兩傢俬怨也。你越國跟著湊什麼熱鬧?”

    “何來這等事!”高政做苦思狀:“您難道是說,屈仲吾剛剛從越地帶走幾名三分香氣樓中層頭目的事情?”

    “你高政覺得,此事不該驚動我?”羅剎明月淨反問。

    “在下不敢議論您的意志。但實在冤枉啊樓主!”高政喊道:“屈仲吾那是虞國公府的真人,楚國與國同榮的三千年世家。入我越地,如入後花園耳。他來拿人,誰敢攔他?就像貴樓在越地活動,我們也不曾阻撓。越國勢小,唯緘耳閉目,勉全國體。我們頂多就是沒有阻止屈仲吾,絕不能算支持,更談不上摻和了貴樓之事!”

    “是嗎?”羅剎明月淨語氣極淡:“我教奉香真人法羅,是如何洩露的行蹤?難道不是你們告知的鬥昭,竟是我冤枉了你?”

    “此事我並不知情,當與我無關!”高政勉力支撐,聲音漸漸不那麼自然:“但那鬥昭驕橫霸道,提刀登門,料越廷那班酒囊,也不敢緘默。究根結底,竟誰之惡?樓主,奉香之死,其恨在彼啊!”

    他艱難地抬起手,指了指隕仙林的方向。

    “一會越國朝廷,一會隕仙林。”羅剎明月淨笑了起來:“你高政究竟是要將我這禍水,往哪個方向引?”

    “樓主自為也!”高政勉聲道:“高某隻是剖析事實,陳列真相,萬無引導。山有其高,江河自流,何來罪過?樓主放了我罷!”

    “放不得,放不得!”羅剎明月淨哈哈一笑:“我打不過宋菩提,惹不贏楚國,又要洩憤報仇,立威示警,只好捏軟柿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