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今日是良日,今緣盡良緣
須彌山大菩薩明止,死愈五百年矣!
明止的師兄、行唸的師父,被期許為‘有望成佛’的明弘禪師,生前九入妖界,徒勞無功。
壽數早盡,也有知聞鍾之因。
在明止、明弘之前,須彌山歷代僧侶,更不知有多少為此鍾而來,因此鍾而死。
山門至寶,百代何贖!
行唸作為天下聞名的卦道真君,研修《未來星宿劫經》的大菩薩,五百年不結算果,為的便是在今日,寫下一個確定的,為須彌山歷代僧侶的犧牲,落下最後完滿的一筆。
十三本《佛說五十八章》流落世間,其間內容,已被他親筆篡改。
每一處修正,都是為了奪回知聞鍾而鋪路。
天意無常,因果不能算盡。
更加之這神霄之局,涉及多少巔峰強者落子,要於其中勾線,更是幹難萬難。
流散妖世的十三章,最後進入神霄之地的,只有這三章。
但有這三章,已經足夠。
現在這個時間點,已經是最好的時間點。
往前一步,神霄之局方興未艾,其他執棋者的佈局,很難洞悉清楚,變數太多。
往後一步,
知聞鐘的爭奪已經塵埃落定,他便是砸穿了棋盤,贏得一切,也難贏回知聞鍾。
此時此刻,麂性空和蟬法緣爭殺正烈,其它執棋者收子的時機都未成熟。
將神霄之地的時間,和妖界的時間脫離,此中產生的時間迷途,足夠爭取到奪鐘的時間。
無論虎太歲、鹿西鳴,還是麂性空、蟬法緣,都暫不存在入局的機會。
唯獨不能回朔麂性空和蟬法緣這等大菩薩的力量,使得此局有了必然的間隙。
他施展手段,壓縮,將這個間隙,留給了蛛懿的因果。
蛛懿若為自己的佈局考量,不來也罷。
他只帶著知聞鍾離開。
蛛懿若敢入局,他便殺之,以全五百年前明止師叔身死之憾。
回朔時間,重蹈戰局,是藉助‘飛光’寶船殘骸,藉助神霄之地的特殊性——這些他早已在未來洞悉。
借勢佈局,正為他所長。
此刻倒果為因,騰籠換鳥,將蛛懿的真壽拘來,才是他真正實力的展現。
蛛懿最擅長的道則是傀演和封鎖,過去是不太瞭解因果之道的。
是在蛛蘭若出生後,研究蘭因絮果神通,才開始有所琢磨。
當然,這個‘不太瞭解’,卻也不會輸給等閒研究此道的真妖。
甚至還可以用作神霄之地的佈局,與親身行於神霄之地的蛛蘭若呼應。
但這種層次的因果之道,與長期洞察因果、窺探未來的行念禪師相較,則無異於班門弄斧。
對蛛懿來說。
因果只是降臨力量的道路,對蛛猙無頭屍體的操縱,和萬千蛛絲的交織封鎖,才是她真正的力量所在。
但此刻,因果的重要性被放大,因果已然顛倒。
蛛懿由‘來’變‘去’,真身還在摩雲城,真壽卻被拘來此間。
……
殺此壽身,如殺蛛懿!
虛幻的蛛懿頭顱,暫代了蛛猙之頭顱。
她的力量還留在妖界,並不能全部調來。
可她的真壽,竟被鎖在她操縱的這具身體裡。
這是她出手的,她要食困獸的!
蛛蘭若天生蘭因絮果的恐怖神通,也不過被行念禪師隨意撥動,任性編織。
而那將知聞鍾虛影握成了小鈴鐺的金色大手,這一時盪開了糾纏於五指的金線,捏成拳頭,當頭轟落拳內有鐘聲響,那是古難山對知聞鐘的呼喚。
但都被壓制在拳心。
此拳落下來。
瞬間轟破了那凝固的空間,擊碎了的蛛懿的道則封鎖。
其後乾絲萬縷,織成金線袈裟。
拳落神山,袈裟伏魔
但蛛懿既然選擇在神霄之局中落子,既然選擇讓蛛蘭若入局,想要有所收穫又怎會毫無準備?
哪怕現在時機不成熟,她所求之事已不能成,但她所準備的手段卻還在。
行念禪師從天妖閣《佛說五十八章》失竊開始,五百年落一子為此局,的確在她意料之外,摩雲城中的幾位天妖,也沒有一個想到。
行念禪師能夠倒果為因、騰籠換鳥,抓來她的真壽,更是莫測之神通。
但若說她蛛懿就此毫無反抗之能,那也未免小覷天妖!在這樣的時刻。
那以琴絃割殺蛛猙、姿容絕美的蛛蘭若,自蛛懿完成對蛛猙屍體的操縱、出聲於神霄之地後,便一直在撫琴。
撫的是一曲《高山流水》。
用她自己的力量,給老祖蛛懿以因果上的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