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九十八章 唯我無能而向前


當初在楓林城域外分別的時候,向前尚是騰龍境修為,姜望在那個時候已經成就內府。

彼時向前重拾故我,放下豪言,要在內府境,與姜望爭那內府無敵之名。

姜望也稱,要讓向前來為自己磨劍。

如今已過去了數年光景,向前邁入內府已經數年,而姜望已然神臨稱名。

但向前仍有此問。

因他未忘舊約。

在多少個星光如水的長夜,他總能想起在那座血債累累的生靈碑前,兩個年輕靈魂的對話。

真正的內府同境交手已不可得,不過請姜望看他一劍,也足能析彆強弱——士別三年,吾今此境無敵否?

姜望只道:“當然。”

向前於是緩緩閉上了眼睛,過去幾年的經歷如水流過,當他再一次睜開那雙死魚眼,已是劍光盈眸,鋒銳刺人!

他也沒有別的什麼動作,只是抬起食指,很是隨意地往上一挑。

像是潑墨山水,一筆疏狂。

休!

一聲驟然而起的尖嘯,彷佛刺穿了聽者的耳膜。

跟隨在車駕後的許多遊騎都循聲仰看高空,卻只看到得到分開的層雲中,一抹扶搖而上的尾虹!

而在姜望已經轉為赤金色的眼眸裡,它不僅僅是一種極致的銳利,更是一種精準的描述。描述著這一路走來的經歷,描述著向前的頹廢,向前的不甘,向前的偶然掙扎,和長久痛苦!

在痛苦之中,在無望之處,所誕生的“唯我”。

姜望清楚地看到,那樣一支無柄小劍,正以恐怖的高速,不斷地穿透氣障,直撞天日。

這種速度,絕對已經是普通內府修士所能達到的極限。

但它並不是這一劍的極限。

向前抬指挑出的這一劍,每過一息,就更加速一節。

次次疊加,越飛越快。

一連加速了十八次!

最後甚至於擊穿了天風,逃離了乾陽赤童的視野!

僅這一手,天下內府,便幾無可匹者。

無怪乎會打得劍閣同境無人抗手,叫司空景霄惱羞成怒,要將他倒吊起來。

姜望既驚且嘆。

褚么更是從車廂裡鑽出腦袋來,努力地瞪著天空,好半晌才道:“師伯,你的劍呢?是不是丟了?”

向前漫不經心地豎起食指,作為回應。一縷微縮而凝練的劍光,正在他的指尖旋轉。

他要死不活地講說道:“當初與你分開後,我先去了芮國試手,怕自己手藝生疏,找了一下感覺。接著又去了洛國、宛國……然後去了玉京山。”

姜望客觀地道:“以你在騰龍境的殺力,即便是玉京山上,也當無有敵手。”

向前繼續道:“那群道士沒有為難我,還希望我神臨再去,他們很願意接受挑戰,比劍閣那群人,不知強到哪裡去……從玉京山上下來,我又一路南下,到了秦國,於渭水成就內府。此後過了武關,去到虞淵,沒有太深入。從虞淵出來,我一路往東,經宣、喬,過楚國,穿理、越,直到停在劍閣。”

姜望問道:“你在楚國挑戰的是誰?”

他知道必然不是左光殊,因為左光殊信裡沒有說過這事。但如果向前挑戰的對手是屈舜華,如果屈舜華並不吝嗇闔天的使用,那麼同在內府境的這兩人,勝負還真的很難預料。

向前道:“本想挑戰項北,但是他閉關未出,只好錯過了。我挑戰的是大楚衛國公府的鬥勉。”

項北當初出了山海境就選擇閉關,姜望是知道的,但並不知道閉了這麼久還沒結束。

想了想,說道:“項北天賦超卓,霸道無雙。但他的吞賊霸體,也很難扛得住你這一劍。你們的勝負變數,在於他能否以天生重童在神魂層面建功,但你有龍光射鬥坐鎮通天宮……他的勝算很低。當然,不知道他閉關修行的成果如何,我的判斷只基於之前的接觸。”

向前緩聲說道:“這一路來,從北往南,自西而東,我只在秦至臻手上輸過一場。那一戰,我臨陣入內府,敗得很慘。”

姜望道:“若你和秦至臻是同時晉入內府,秦至臻應該不是你的對手。但他是一個越往後走,越見恐怖的人。以你現在的內府狀態,和秦至臻內府境的巔峰狀態相較,則勝負未可知。”

以他今時今日的眼界,當然可以從剛才這一劍,對向前的實力做出準確判斷。

向前垂下眸光來:“秦至臻內府境的巔峰狀態,也不如你在內府境的極限狀態,畢竟青史未有及你者。你的意思是……現在我,仍然及不上內府極限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