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兩百一十九章 飛光拄筆寫天問


所謂“飛光拄筆寫天問,錦繡華府十三峰。”

岷王虞禮陽年輕時候浪跡天下,寫下的這句詩,將夏國境內十三座名山,推到了“它山不及”的地步。

錦安府有一座鳴空寒山,亦是高怪險絕,卻未能列名十三峰。

出身錦安府的柳希夷,曾與人言——

“不恨此峰不高,恨此峰不見虞禮陽。”

虞禮陽在一次酒宴中回應,曰“柳公希夷在,怎敢論鳴空。”

人問如何不敢。

虞禮陽答:“恐有一字誤,遭柳公毆!”

一時傳為佳話。

當然,後來虞禮陽成就真君,公開場合,哪怕是柳希夷,也不可能再直呼其名了。

作為名列十三峰的奇山,涉山之險奇雄峻,自來為人津津樂道。

涉者,步水也。

傳說涉山曾在水中,水窮方知險,潮退乃見峰。

當然,涉山這個名字第一次出現在史書上,就已經是高山。青史所載,也未見南域有那般能吞涉山之大河。

所以傳說也只是傳說。

太寅引軍疾馳至此,抹去諸般痕跡,早早潛伏下來。

三千人掌射月盤,藏於山北。

此陣盤與齊軍的射月弩同名,但完全不相干。所謂射月,長夜失月即無光。是先前在午陽城之戰發揮了重要作用的陣盤。太寅手裡也只剩最後兩隻,都隨軍帶上了。

三千人掌迷沼盤,藏於山南。

此陣盤為五迷惡沼陣的復刻,一經發動,化泥為沼,兼湧惡濁之氣,侵害血肉之軀,迷亂感官方位。

又三千人掌地火盤,藏於群山之坳。

此陣盤為地火焚爐陣的復刻,發動之時,能夠引動地火,劃地為爐,焚殺陣中之敵。

陣盤勝在方便,論及威力,肯定不能與因地制宜佈下的完整陣法相較。

越是強大的陣法,越難復刻成陣盤。

耗費更多的資源,往往只能發揮原陣威能之十一。

但就是“方便”兩個字,使得它在後陣法時代,迸發出光輝,為陣道延續了生機。

太氏作為陣道世家,千年積累,可以說一大半都在儲存的各類陣盤之上。但在這次齊夏大戰中,已經是盡傾府庫,壓箱底的東西全都拿了出來。哪怕最後擊退齊軍,沒個數十年的光景,也不可能恢復舊觀。

太寅選用的陣盤,復刻的都是不太精巧、但很堅韌,不易被兵煞衝散的陣法。

為的是能在戰鬥中拖延更多的時間。

因為時間不足、也為了隱蔽,並不能夠從容佈設陣法,而是以陣盤代替,如此威能定是不如因地設陣的。

故而此戰主力,仍是大軍所結成的兵陣。

一萬大軍的最後千人,乃是太氏家兵,家主太煦特意調出來輔佐於他,就隨太寅潛藏在涉山上。

雖然此行的戰略目標早已定下,就只是拖延謝寶樹所部。

但在太寅心中,當然也有擊潰齊軍的預期——如果謝寶樹肯給機會的話。

他的諸般佈置,也已經將手頭的力量利用到了極限。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謝寶樹其人,在臨淄頗有聲名。是一個修行天賦很好,慣會舞風弄月、有些文采風流的貴公子,于軍略上,只能說是平平。不要說是什麼謝淮安的侄子,得到了最好的教育……謝淮安本人的軍略,也相當一般呢!

心裡默默勾畫著謝寶樹的相關情報,太寅的呼吸逐漸平緩,漸而飄忽,終歸於無。對於此方天地的痕跡,他感受得越來越細緻,也漸合其間——

包括他在內的這一千餘太氏家兵,氣息愈發不顯。

等待。

人生很多時候,哪怕你已經付出了自己所能做到的一切。對於那不可測度的未來,也只能等待!

時間是五個時辰又一刻之後。

已經入夜很深。

大地傳來的、遙遠的震顫聲,在彌散的過程中,被陣法悄然收集……為太寅所感知。

人數在三萬至四萬之間,符合觸憫探知的情報。

太寅的身體慢慢甦醒過來,血液重新開始流淌。

雖然他在觸憫他們面前說,謝寶樹不足為慮。但此人怎麼也是齊國稱名一時的天才人物,他並不會真個小覷,不然也不會把第一戰事目標定為拖延。

謝寶樹的明鏡神通,能夠反彈施加於其身的影響,正好剋制他的負窘神通。

謝寶樹的狂歌神通,可以叫他以狂風暴雨般的速度,釋放威能強大的範圍道術,太適合戰場環境。

還有一個當世真人的叔叔,給他留下了什麼保命手段,都未可知。

這樣的一個人,不是那麼好對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