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二章 水萍花開


莊高羨饒有興致地看著丹陛下匍匐著的年輕人,倒並不是為這份表演出來的忠誠而動容。

類似的話,他沒有聽過一萬遍,也有一千遍了,實在不足為奇。

只是他下意識地拿祝唯我和眼前這年輕人對比,相較於那個總是直脊昂首的驕傲天才,還是這個願意匍匐在地的青年俊彥,更讓他有為君者的俯視感,更能體會權勢的愉悅。

他一直以為,他完全能夠包容任何天才的性格,包括祝唯我過於炙烈的驕傲。



但直到此時他才發現,他能夠容忍的,只是在他掌控範圍內的驕傲。

當祝唯我選擇叛國,那種驕傲就格外的面目可憎起來。

“掌控”,才是他一直以來最在意的事情。

或者說,每一位品嚐過權力滋味的人,都不可能容忍失控。

韓殷之所以掌權幾百年,把兒子當傀儡,韓煦之所以冒險弒殺真人。都是因為如此。

“愛卿平身。”

莊高羨平和地說。

待林正仁從地上爬起來,站好,卻還恭恭敬敬地半低著頭。

他才繼續道:“人心難度,韓殷屠親侄,韓煦弒親父,祝唯我受國之恩卻昧心叛國。朕即便是當世真人,也難知人心真假。”

林正仁忙道:“日月可鑑,臣之忠心……”

莊高羨一擺手,打斷他的自表忠心。

“真不真不重要,說不說才重要。論跡不論心,論心無完人,朕要的就是態度。”

他的聲音並不高亢,但莫名給人以沉重的壓力,那是久居上位者自然而然的威嚴。

“你是真心也好,虛應也罷。只需記住一點。功名利祿或者修行資源,你要的,朕都能給。而朕要的,你須做好。”

林正仁再次拜倒。莊高羨既然要態度,他就不厭其煩地表明態度:“正仁此生,必然不負皇恩!”

他們都是絕對的聰明人,合則兩利的時候,誰也無法將他們分開。

此情此景,正是君臣相得。若將來宏圖大展,君臣皆有所成,載於史書上的,必是一番奏對佳話。

但就在這個時候,莊高羨赫然站起,心有山川之險的他,此刻竟也難掩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