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何以甚 作品

第八十九章 交鋒


林正仁沒有看水井,沒有看林正禮是如何跳的井,他只看著姜望。

“閣下這次能看清楚了嗎?”他問。

姜望側耳聽了一陣。

聽到被封住道元的林正禮,在井底如何撲騰。如何消失了力氣,如何沉入水中。

他的確聽清楚了。

林正禮死去了,徹底的死去了。

當初為了替安安要一個說法,姜望借槍來此,一劍橫門。林家也只推出了一個林正倫,這交代,也都只是看在祝唯我的面子上。

而今時今日,他蒙面來此,隨隨便便找一個理由,就逼殺了林正禮。

一切好像發生了改變,又好像什麼都沒有變。

曾經因為實力不足,不得不避開的那根刺,現在終於被拔除。

暢快嗎?好像也沒有。

姜望站在那裡,反而有些悵然若失。

那根刺是拔掉了,但那根刺留下的傷口,彷彿在告訴他這個世界的本質。

“這世界本沒有什麼道理可講,只有赤裸裸的實力,冷冰冰的現實。”姜魘在通天宮裡幽幽說道:“我在白骨尊神的烙印裡,見識了太多。如果你不那麼固執,願意聽我的,我可以讓你更快的強大起來。放開那些無謂的束縛吧。禮儀、道德、良善,都只不過是弱者用來束縛強者的枷鎖……”

姜望沉默。

林正仁以為姜望的沉默,是還在確認林正禮的死。他憤怨,恨得咬牙,卻只能保持平靜。

姜魘以為姜望的沉默,是被說動。他從容鼓動更多的言語,慢慢侵蝕這少年的心。

但姜望沉默。

沉默是因為定見。

沉默是沉默的堅定。

這世界沒有什麼道理可講,只有赤裸裸的實力嗎?

不。

當初祝唯我為什麼願意借出薪盡槍?就是因為道理。

姜望今日為什麼要逼殺林正禮?就是因為道理。

“姜魘,你的路只適合你自己。”

“這個世界上,也許是沒有什麼道理可講的。但總有一些人,願意去講道理。”

“譬如法家規天矩地刑人,就是在維護天地間的道理。法即是道理的一種。”

冥冥之中有什麼在震顫。

姜望能夠感覺到,在身周的虛空裡,漆黑如墨的囚身鎖鏈穿梭如電,在此時,分出了第二根。

而院中的林正仁,仍在等著姜望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