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蓮（十四）

 紅蓮（十四）

 許三死了。

 塗山玉註定是今天晚上的贏家。

 而天也從晃晃白日，到森寒夜晚。

 塗山玉就靜靜地看著，看著燈火通明的山頭，等待著燕雲衛將一切處理乾淨。

 沒過多久，燕雲衛幾壓著一群黑壓壓的人從山上下來了。

 六個時辰，十三寨的匪徒全部伏誅。

 塗山玉劍尖上還挑著許三的人頭，如今正好連同大當家和一眾匪首堆成一堆，火把的照耀下，塗山玉恍如在世修羅。

 無妄不知道站在塗山玉身邊多久，只覺得手足麻木，心口冰冷。

 塗山玉：“將許三等人的腦袋掛在城牆上，本宮倒是要看看，以後這明陽縣，誰敢為盜！”

 燕雲河：“是！”

 事情都處理乾淨了，塗山玉也沒有再留下的必要，她拽著韁繩，打算離開，轉眼時，看見了不遠處的無妄。

 塗山玉打馬過去了。

 “和尚，你做的很好。”塗山玉沒有下馬來，嘴角的笑意，隱在燕雲河手裡的火把之中，看起來美得不像話。

 “這群山匪你打算怎麼辦？”無妄詢問道。

 塗山玉：“全部殺了。”

 無妄：“可是那裡面有不少是被脅迫的，他們並不想做土匪，他們都是被逼無奈。”

 “被逼無奈也不能做土匪。”塗山玉一字一句地說，“據我所知，十三寨裡的人，每一個人手上都有不下三條的人命！縱然是被逼的，那手上的命，卻是實實在在的。”

 被逼情有可原，可塗山玉要是原諒了這些土匪，又將那些死在他們手裡的無辜百姓置於何地？今日她若放過，不知道多少人要打著被逼無奈的旗號打家劫舍，讓多少人家破人亡！

 所以塗山玉不會留情。

 這裡的土匪，她不會放過。

 無妄知道自己勸不了塗山玉。

 他又想起來許三。

 “你不信我。”無妄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問，特別是現在的情況下，就是有再多不願意，也應該回去再說。

 可是無妄等不了。

 因為塗山玉不相信自己。

 要不然為什麼要策反許三！

 自己從一開始就是塗山玉拋出去的餌料，她沒有相信過自己，也沒將希望放在自己身上，塗山玉根本就是騙他的。

 塗山玉一字一句地說：“我只是在留一條後路，無妄，你應該明白，這件事情稍有行查他錯就是萬劫不復！”

 “與人相交，憑的是心。貧僧願為公主赴湯蹈火，而公主，從始至終，就不信我罷了。”無妄低垂下眉眼，眼裡面的苦澀快要溢出來了。

 塗山玉眉頭緊鎖，看著無妄總覺得他是在無理取鬧，心裡有些好笑，塗山玉反問無妄：“你覺得我們現在是在交朋友？”

 無妄：“我並非你屬下。”

 既然不是屬下，也不是敵人。

 那的確就是朋友。

 做朋友做到塗山玉這份上，那確實挺過分的。

 可是塗山玉卻笑了：“無妄，咱倆可不是朋友。”

 所以別拿朋友說事。

 無妄一滯：“公主這話是什麼意思？”

 “本宮是個生意人，做的事情要麼是有利可圖，要麼就是有名可圖。”塗山玉深情冷漠淡然，“能和本宮做朋友的，要麼是地位和本宮並駕齊驅，要麼有能力讓本宮另眼相看，紆尊降貴地結交。所以，你誤會了。”

 無妄身體搖搖欲墜，忽然覺得自己十分可笑。

 他在十三寨這段時間，總是在思考自己為什麼要答應塗山玉，開始只為了那些弱女子，但是後面他發現這理由並不信服，他是為了塗山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