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翅

自從得到皇帝授意，對於太后勢力的打壓幾乎是擺在明面上。漸漸的將一些看不清局勢的踢出朝堂。對於太后在前朝中佈置的勢力，於太子金雲彬是助力，而對皇帝的金雲彬便是阻礙，年輕的帝王需要建立的是完全屬於自己的朝堂和天下，就算是自己的母后，試圖爭權都是不可容忍的。

聞人清知道若是自己想要離開都城，必定要將太后黨羽剷除，太后是見識過先帝對公良氏的滅族雷霆手段，難免不會效仿。自己若是貿然離去，聞人氏必定難逃。

太后母族也算是大族，想要完全剷除是不可能的，族中青年子弟有才幹的寥寥無幾，許是也知道家族開始走下坡路了，太后才迫切的想要留下退路，以至於忽視了自己的兒子的帝王之路。聞人清在一月之內以各種手段便將軍中千戶以上的酒囊飯袋盡數除盡。

朝堂中以楚家為首的各文臣皆上書怒罵，太后不得不將自己母族中不中用的幾個撤職，於前朝受挫的太后將目光放在幾個寵妃身上，尤其是百靈，先是剋扣俸祿，見百靈無所反抗，便藉口宮中奴才辦事不利，裁撤了除兩個貼身宮女外的所有宮人。

新換來的不說八成，幾乎全是太后的人，趁百靈三人不注意就在寢宮中行竊。原本不爭寵的百靈本就清苦，首飾一天比一天少。就算如此，為了維持自己在金雲彬眼中的為愛入宮的形象也是放任不管。

直到沒有可偷的東西了，便開始有人像百靈宮中送東西了，今日或許是一塊成色上好的玉佩，明日又是一些與男子信件往來。只是太后不知道的是每每將這些東西塞在百靈寢宮後，便被百靈送往金雲彬處，一開始金雲彬都是寬慰百靈道：“母后畢竟是朕的母后，為了朕委屈你忍忍，日後朕定當彌補。”次數多了，金雲彬就連寬慰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百靈知道自己在金雲彬這裡永遠是姐姐的影子，若是渴望這個男人透過影子愛上自己才是正真的可笑。所以自己不能親自動手。

百靈開始將自己與聞人氏夫人的一些不太重要的書信有意的透露給太后的人，引到太后向寵妃與朝臣的不倫處猜疑，果然在十餘封中皆有問詢聞人清安的信件中，太后深信不疑。

深夜聞人清就被傳召進宮，武英殿中金雲彬手拿著信件一封一封的看著，屏風後太后，百靈等一干嬪妃都在。

“臣聞人清參見陛下，太后，各位娘娘。”聞人清的話從殿外傳來，眾人不約而同的看向百靈，偏偏百靈不慌不忙的還在整理自己的衣衫，在外人眼中，便是強裝鎮定。都以為聞人氏與宮中寵妃有私情，聞人氏這次必定折損。

進殿後聞人清見殿中屏風便明白了，自己將要面對的是太后設好的局。

“愛卿可知深夜傳召所謂何事？”金雲彬語氣淡然。

“臣不知，還請陛下明示！”說罷只是將頭埋得更低，恭敬的態度前所未有。太后見此更是得意，將百靈和聞人清一網打盡也不是未可。

金雲彬將手中信件砸在聞人清臉上道：“你自己看吧！”聞人清撿起看過後道：“皆是臣婦與娘娘的問候，未有不妥之處！”

“未有不妥？後宮妃子偏偏問你一個戍邊將軍的安，這倒是聞所未聞了。”太后迫切的責問。聞人清恍然大悟，看向隔著漆木底座雙面刺繡山水屏風後的百靈，高挽著髮髻的影子投映在屏風上。靜寂片刻，百靈跪地道：“嬪妾出身微末，幸得陛下垂愛，入宮前為尋找姐姐，不遠萬里進入都城，苦於貧寒差點被人牙子買了，聞人長家出手相救，故而感念其恩情，嬪妾雖為一介女流，但入宮前的日子讓嬪妾知曉戍邊十二城之艱險，出於對恩公的感念故而問安。竟不知太后如此侮辱嬪妾，也是侮辱了聞人長家對朝廷的忠誠，望陛下做主。”

說罷小聲的抽泣，聲音不大不小清清楚楚的傳進金雲彬耳朵裡。

“娘娘所言屬實，臣本不敢在陛下面前以此事邀功，若是陛下信了不實之言，那臣伴隨陛下十幾年來的君臣情分，今日便被有心之人生生斷送了。”

金雲彬還未言語，便聽見太后身邊的貞妃道：“陛下，此二人的話不可信，若是兩人串通起來誆騙陛下與太后也未可知。”

“可還有人證，物證？”金雲彬看向聞人清道。

聞人清一時語塞，百靈倒是開口道：“回稟陛下，此前聞人長家曾託都城兆尹府左馮翊將嬪妾戶籍轉至都城，傳召左馮翊李大人便知嬪妾所言非虛。”

“娘娘所言甚是！”聞人清也想起此事連忙附和。

俄頃，左馮翊李大人便入宮而來，見殿中跪地的大將軍，氣氛不妙，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三輔之一，不禁腿軟。“臣左馮翊李承參見陛下，參見太后，諸位娘娘。”

“朕聽聞此前惠嬪曾受你照拂，可屬實？”李承思索片刻想來與聞人氏有牽連的便是那位惠嬪了。

“回陛下，確有此事，臣受聞人長家之託，將惠嬪娘娘戶籍轉入都城，容臣冒犯彼時，娘娘身無分文，戶籍調動需要收戶稅，聞人長家不止幫娘娘一人轉戶，那年所有拿不出稅錢的轉戶人，都是聞人長家墊付，臣不敢妄言，兆尹府中皆有記錄。”

說罷，太后失色，不可置信的看著百靈，喃喃道：“都是你的局！”

“既然人證物證俱在，惠嬪與聞人清皆是清白，朕懇請太后交出六宮之權交於皇后，惠嬪晉位妃，賜封號淑，協理六宮。”

百靈笑著看向太后道：“臣妾遵旨！”

太后這才明瞭，原來皇帝什麼都知道。滿眼不甘的看著金雲彬質問道：“皇帝怎可如此！”急火攻心栽倒在軟塌上。

聞人清與李承一同出宮，一路上兩人無言，直至宮門才見聞人清道：“多謝李大人相助！”

李承躬身道：“不敢不敢，若是見將軍這等良將蒙冤而視之不見，有違忠臣之意。臣家中尚有私事未了，先行一步。”說罷便乘車離去。

待聞人清回府以是寅時，塔娜一面守著小糰子，一面等著聞人清。小念一路小跑通傳，塔娜這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