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我病了(第2頁)
我忘記了那天夜裡我是怎麼捱到天亮的。黎明出現了,又怎樣呢,世界之大,海闊天空,親人摯友,都在眼前。可是,我竟感到從未有過的孤獨與無助。
今晚,我心中隱藏的瘡疤第一次被人以這樣的方式揭開了。
(第三天的事)
早上,我的頭痛開始加劇,臉上一陣陣發燙,泛著潮紅,先是嘴唇乾裂,喉嚨火燒火燎,接著渾身上下忽冷忽熱,好像被人不斷撕扯著拋來拋去,一會兒飛上茫茫雪山之巔,奇寒徹骨,一會兒又墜進滾沸翻騰的岩漿裡,周身炙烤。
我想老天真是待我不薄,殺人誅心,一個挨著一個,我都佔全了。但願,這些懲罰都對著我來,但願,小雅能夠少受些苦楚,我什麼都無所謂了……
我將自己捂得嚴嚴實實,躺在被窩裡哼哼著,臉上那層胡北風昨晚給我塗上的消腫止痛藥膏被我東抹西蹭弄得哪兒哪兒都是。我媽大清早起床後,乍一見我這個樣子就毛了:“這怎麼了這是,臉上讓誰給打的,身上有傷沒有?”接著上手一摸,“哎呀,腦門子滾燙!”
“昨晚出去喝了點兒酒,喝多了回來不小心撞了下,您別急,沒事兒。”
“還沒事兒呢!你要急死我啊?你說說我們這個家,小雅那邊你這邊,都不給我省心,我這心都快劈成兩瓣兒了!你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跟個孩子似的出去淘氣呢!”我媽說著說著就要掉眼淚。
這時候胡北風也起床了,湊過來傻呆呆地望著我不知所措,皮外傷好說,可沒想到我發燒成這樣。他在一旁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那樣子想解釋又張不開嘴,只能躲得遠遠的,對我報以歉意的目光。
“你今天別上班了,我這就送你去醫院!”我媽嘴裡說著腳不沾地,一通忙活收拾東西。
我趕緊說道:“不用了,就是著涼了!”
我還是沒挨住我媽的數落,打個電話請了假,裹上厚衣服跟著我媽去醫院打點滴。
這是一座距離家比較近的醫院,歲月的痕跡和等級一般的狀況讓這裡的條件顯得陳舊富有年代感。
一進醫院,我就聞到一股很濃的消毒水味。小護士見我捂得跟北極熊似的外加一雙熊貓眼就忍不住笑。我翻著白眼兒,唧唧歪歪地給她做思想教育和崗位培訓:“笑什麼笑什麼,還有沒有點兒職業道德,南丁格爾白求恩的奉獻精神哪兒去了!要是見著缺胳膊少腿兒、口歪眼斜的就笑,那還不整天哈哈哈哈跟個神經病似的,笑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