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夢醒時分
“餘哥……”
晚上送老闆餘淮回金楓豪庭的路上，路遠好幾次欲言又止。
“怎麼了？”
“扭扭捏捏的倒不像你有話就說的性格了。”
定定注視著路遠幾秒鐘，餘淮像是洞悉到了路遠的心思：
“你是想知道我和羅伊從前的事吧？”
餘淮何其敏感！
今晚飯桌上路遠面對羅伊的一舉一動都收納進了他那雙沉靜到不動聲色的眸子裡。
“好像什麼事都瞞不過你。”路遠點了點頭：
“我想知道你們倆既然都是彼此的初戀，感情上應該是刻骨銘心的才對！”
“可是你們最後為什麼會分手呢？”
“或許我們性格本來就不合適吧！”餘淮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溫聲說道：
“彼此是喜歡，但年輕浮躁！加上她和她那幫小姐妹整天不停試探，各種稀奇古怪強加於人的想法讓我對她的所作所為漸漸缺乏了耐心，最後突然就不想再無底線縱容遷就下去了！”
餘淮思緒回到了從前：
“羅伊很漂亮！性子也單純可愛，是個痴情的女孩兒，可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越來越覺得跟她相處起來疲憊，吵到後來我們倆都心力交瘁，最後很自然的就分開了。”
“這就要怪你了，哥。”路遠笑了下，笑容爽朗：
“女孩子本來就傲嬌！羅伊那種清純漂亮的天之驕女天生就是用來遷就寵愛的。”
“戀愛時女孩子太在乎自己喜歡的人，矯情一點、做作一點也是人之常情！”
“是我耐心不夠。”餘淮沉靜說道：“水滿則溢！凡事適度就好。”
對此，路遠有著不同看法：“比起外面那種外表高冷、情緒穩定內心強大難駕馭的女孩子，我倒挺喜歡羅伊這款性子柔軟的率真女孩兒。”
餘淮眉宇間都是深重：“談戀愛和結婚不同！婚後過日子還是要雙方都覺得相處起來放鬆舒服才好。”
“餘哥你說的很對！”路遠說：
“不過幹咱們這一行的，每天單工作上的壓力已經很大了，要是婚後再給自己找個屢屢讓自己感情上失意的高冷老婆真是夠悲催了！”
“我覺得找老婆還是傾向於性格簡單好哄的。”
餘淮不再作聲。
聽到路遠口中提到外表高冷的女人時，餘淮眼前突然不受控制的閃現了林晏殊那張清冷的臉頰。
不知怎麼的，他總感覺路遠口裡那種難駕馭的典型就像是在說以林晏殊為代表的那種類型的女人。
“你對羅伊似乎已經有了好感？”餘淮側身審視著身邊的路遠。
迎著餘淮敏銳的眸子，路遠點頭承認了：“嗯。”
“路遠……”餘淮聽了表情開始變得嚴肅：
“如果你對羅伊是真心實意有好感且抱著認真負責態度想和她修成一段正果的目的，我想我是會支持你的。”
“但——”
“如果你對羅伊只是抱著“玩玩”的態度或者打發時間的無聊目的想撩撥她，我勸你壓根就不要和她開始。”
“羅伊是個很痴情的女人，我不希望你最後也跟我一樣傷了她。”
畢竟是曾經愛過的女人，即使分了手餘淮還是希望她能遇到一個真心待她的男人。
“餘哥，你應該瞭解我！我是那種朝三暮四的男人麼？”
低頭看著手機屏幕上期待羅伊回覆的頁面，路遠一臉誠懇真摯：
“我並不是因為一時孤單寂寞才對她起了心思，我也是今晚一見到她才清楚明白自己心裡一直以來想要找個什麼樣的女人。”
“我隱隱覺得她就是我一直在等的女孩兒。”
“那種心動的感覺，餘哥你追嫂子時應該也有過吧？”路遠側身看著餘淮：
“距離上一段感情結束已經三年了，我已經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過這種怦然心動的感覺了。”
“我以為經歷我前女友出軌後，我再也不會對世上哪個女人動心的。”
餘淮默默聽著。
路遠說的不就是一眼萬年？
作為過來人，餘淮當然懂路遠講述的那種心情和感覺！
因為當年遇到林晏殊，餘淮也是清晰意識到到自己平靜無波的心湖幾年裡第一次有了悸動。
看見她的那一刻，彷彿認識了很久一樣的感覺。
現在看到人品端良的路遠對前女友羅伊有了好感，擔憂之餘，餘淮心裡充滿了欣慰和期待。
倘若某天路遠和羅伊發展到最後真成就一對佳偶，倒不失為一樁好事。
……
青城國際酒店。
夜已深，躺在酒店大床上的羅伊心裡藏著心事，輾轉反側。
原本以為跟風流成性的未婚夫陸昊宸解除婚約後她一度要單身到老了，豈料就在剛剛，路遠卻突然發了消息勇敢的跟她表白了。
其實兩人認識不到一天而已！
羅伊有了猶豫。
路遠的字裡行間滿是認真。
他說不管她接不接受自己，他最後都會尊重她的意見，他知道她和老闆餘淮的過往，他請求她給自己一次走進她內心的機會。
破釜沉舟前的試探一般！
羅伊截了她和路遠某信聊天的頁面轉而發給餘淮，問起了餘淮對這件事的意見。
始終捨不得放下兩人曾經那段感情，羅伊只是想看看餘淮最終對她會有的態度。
等了許久，一聲微信提示音後羅伊終於等來了餘淮的回覆。
羅伊顫抖著手指滿懷期待的點開，一行字清晰映入了眼簾：
“相信我的眼光，路遠未來會是個好男友、好丈夫！”
簡簡單單一句話就清晰表明了餘淮的立場。
像冬日裡兜頭澆來一盆涼水，痛徹心扉的羅伊清澈見底的眸子頃刻間溼潤。
晶瑩剔透的淚珠不斷從瞳眶裡溢出，無聲滑落……
溼鹹的淚水順著羅伊清秀靈動的臉頰蜿蜒著流到了唇裡。
苦澀的感覺瞬間蔓延全身。
這就是餘淮給她的十年如一日的答案。
畢竟他如今連坐都不願意跟她坐在一起。
她早該清楚的知道餘淮會有的答案的，只是始終不願意相信、不死心罷了。
這些年裡，似乎一直都是她在單方面沉浸在過去那一場不願意清醒的美夢中。
餘淮從來都是那個愛她時願意全身心的溫柔投入給她全世界，不愛時果斷放棄抽身離開的那一個男人。
後來他結婚了，娶了心愛的女人林晏殊，只有她仍死死等在原點！
羅伊也不知道自己如今還在等什麼？幻想什麼？
等著餘淮某一天會突然為了她再度轉身麼？
可能麼？
事實上屬於她的那段甜蜜愛戀，曾屬於她的餘淮早就已經隨著時間的流逝悄悄走遠了。
有了林晏殊的餘淮現在永遠不可能再為了她回頭的！
羅伊的夢徹底碎了。
這個安靜的深夜裡，她清楚的聽到自己的心玻璃一樣四分五裂的聲音！
屬於她的獨角戲結束了。
像從混沌初開中醒來，羅伊終於下定決心走出來。
自己是時候從這段單方面的痴戀中徹底清醒重新投入到一段新的感情裡了。
……
天色暗了下來，靜園裡前院後院中的燈被劉姨悉數打開了。
夜色闌珊中，靜園周圍相鄰的建築和樹木景緻錯落有致，樹影婆娑。
整棟別墅就立在一片安靜沉寂中，周圍偶爾傳來一陣蟲鳴低吟……
“來，把這個湯喝了。”
晚上，張姨照例送來了營養湯。
張姨笑眯眯的看著林晏殊：“我特意在湯裡面加了好幾味滋補身體的藥材。”
“謝謝張姨。”林晏殊順手接過去用小勺慢悠悠的喝著。
看在餘淮的安排下，念在張姨又花費幾個小時熬湯的心意上她也不能糟蹋了。
“晏殊……”
張姨立在旁邊打量著林晏殊漫不經心喝湯的模樣一臉關切：“我見你這幾天無精打采的，你是在家裡悶的無聊了吧？”
林晏殊“嗯”了一聲，聲音懶懶的：“以前每天都有跑不完的通告行程，想休息都沒什麼時間，現在閒在家裡真的很不習慣！”
“過陣子再慢慢跟餘董商量吧！”張姨柔聲安慰著：“餘董讓你待在家裡也是怕你辛苦。”
“我知道的。”林晏殊無奈笑了下。
天知道她現在有多想重新投入工作。
兒子慕淮每天上學，回來的時間也被各種興趣課程安排的滿滿的，餘淮整天忙公司的事情早出晚歸。
就連家裡三個住家保姆阿姨都分工明確，每天都有各自負責的事情在忙碌。
自從搬過來後，靜園裡的一切都會被餘淮安排的井然有序。
如今環境清幽雅緻的靜園裡也充斥著普通家庭裡該有的人間煙火。
放眼望去，家裡現在好像就她這個女主人是一個徹徹底底的閒人。
好好的一個人現在每天宅在家裡就彈琴、喝茶、畫畫，開始變得無所事事。
起先還能有點新鮮感，沒想到又一個禮拜過去，林晏殊漸漸就感覺到內心一陣空虛不安來襲。
阿姨們和慕淮洗漱過後早早熄燈入睡了。
靜園裡安靜到只剩院子裡的黯淡燈光在散發著昏黃的光澤。
十點多的時候，院子裡傳來動靜。
應聲走出臥室到達陽臺上的林晏殊就看到出差一週的餘淮出現在一樓的院子中。
車門邊單手拉著行李箱的餘淮黑色大衣外套隨意的搭在左手臂彎。
穿著黑色的襯衣、黑色西褲的他兩條修長筆直的腿在暖色燈光下顯得身形清朗，長身玉立。
他筆挺的鼻翼下那張薄薄的唇角襯得他整個人清冷俊逸。
進屋放好行李，立在一樓樓梯上看了眼漆黑的樓上餘淮走下去打開一樓客廳的暗燈坐到了沙發上。
等了半晌仍不見餘淮的身影上樓。
林晏殊下樓就見到餘淮坐在光線黯淡的客廳裡喝茶。
寂靜中，樓下茶壺裡茶水注入茶盞的聲音在暗夜寬敞的一樓客廳裡格外清晰。
林晏殊心裡突然有了絲不好的預感。
半夜喝茶在作息規律注重養生的餘淮身上是極少出現的現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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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他只有在公司生意不順時才會藉著喝茶時的獨處時光讓自己陷入沉著冷靜的深度思考中。
餘淮並沒有注意到樓梯上緩緩走下來的那一抹纖細身影。
他心裡很亂！
茶能讓他的頭腦保持短暫的清明澄淨。
習慣了在安靜環境中審視覆盤公司經營狀況的他此時正在思索自己當前要如何才能快速找到方法和頭緒儘快帶領公司走出融資失敗帶來的困境。
林晏殊立在樓梯上望著樓下沙發上餘淮略顯疲憊落寞的背影，心裡一陣心疼。
心裡沉重，腳下的步子不由不知不覺也跟著沉重了許多。
餘淮聽到腳步聲回頭看了眼：“你怎麼還沒睡？”
“睡不著？”
“嗯。”林晏殊走過去立在餘淮身後順勢幫他捏起了肩膀。
她的聲音溫柔如水：“累了吧？我來幫你鬆鬆肩膀。”
感覺到林晏殊越來越嫻熟的按摩動作，餘淮微微閉上眼睛。
雙腿伸直被他架在了茶几邊緣，手很自然的垂放在了身體兩側，餘淮臉上一副享受放鬆的模樣。
林晏殊捏在肩上的手上力度在增加，餘淮感覺整個人身心漸漸放鬆舒暢。
在商海里再叱吒風雲、呼風喚雨，回家妻子一雙溫柔手足以撫慰他近來的疲憊不堪。
“你怎麼了？”
林晏殊問：
“是不是工作上遇見什麼難題了？”
“如果是生意上資金的問題，我也想竭盡所能的幫你。”
餘淮回頭看了眼林晏殊，心裡一陣柔軟。
她手裡的那點錢對比眼下的困境簡直是杯水車薪。
不過，他是真的被她這句話狠狠暖到了。
“沒有。”餘淮輕聲說道：“就是近來連日奔波，身體上有點乏！”
“別擔心，回家了休息一晚就會好了。”
嘴上說著雲淡風輕的話安慰著林晏殊，焦頭爛額的餘淮心裡卻充滿了擔憂惆悵。
眼下融資失敗，公司賬面價值投資出現了問題，加之之前各處投資帶來的資金鍊斷裂導致後續一大堆的問題很快會接踵而至……
這種壓力他一個人默默承受就好了，他實在不想說出來再讓林晏殊跟著他擔驚受怕。
洗完澡，連日奔波帶來的身體疲憊導致餘淮倒床不久後就陷入了沉睡。
眸子落到床頭櫃上時不時閃爍著光亮的手機屏幕上，林晏殊拿過餘淮的手機去了隔壁的次臥。
輸入手機解鎖密碼，很快就進入了程序。
大致翻看了餘淮大大小小几十個工作群裡彙報交流的工作消息後，明白公司經營狀況的林晏殊的臉上滿是蒼白無力。
等看到淮海集團旗下各個分公司和子公司彙總後的電子經營財務報表，林晏殊才明白餘淮近日暗地裡都獨自經歷了什麼。
難怪面對她的話餘淮默不作聲了，公司目前的資金缺口豈是她兜裡那點鳳毛麟角就能填補的？
藉著窗口投來的溫暖光影，林晏殊靜靜坐在床邊盯著沉睡中眉頭深鎖的餘淮看了半晌。
目光落在窗外一樓院子裡的昏黃燈光裡，林晏殊陷入了深思。
天快亮時，內心百般糾結過後才終於下定決心的她躺到了餘淮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