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嶺楓 作品

第222章 女人的戰爭

“楊秀華……”

“我撕爛你的嘴!”

一聲尖利的聲音傳來,院門猛然被從裡面拉開。

忍無可忍中,李春華快步從院子裡面走出來朝著楊秀華瘋狂撲了過去。

李春華憑著身材嬌小靈敏的優勢度跳起來精準的抓住了楊秀華披散著的棕色捲髮。

“瘋女人。”

吃痛中楊秀華緊緊抓住李春華的手開始大聲嚎叫:

“李春華打人啦!”

“老小三打人啦!”

“都來看看啊!”

……

“看看你們鬧得像什麼樣子嘛!”

“有話好好說嘛。”

眼見自發前來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鄰居馬秀蘭和劉婆婆立馬奔過來拉架。

“鄉里鄉親的,有話關上門私下說嘛!”

“就是啊……”

圍觀的女人嘴上說著勸和的話,心裡卯足了勁兒在看笑話。

眼見自己婆婆要吃虧,秋香衝上去就從後邊抱住了李春華的腰。

婆媳同氣連枝,李春華很快處於下風被秋香按倒。

高挑的秋香的身上有股狠勁兒,腳下生風,拳拳到肉。

揪著李春華的頭髮,秋香邊扇李春華的臉邊罵:“叫你欺負我媽!”

“我打死你這個不要臉的騷貨!”

“不要打!”張鳴川乾著急,但有心無力。

“秋香,你給我住手……”

眼見著兒媳秋香和老婆楊秀華死死壓著心愛的李春華拳打腳踢,站不起來的張鳴川只能發出無奈又心痛的嘶吼。

發展到最後,秋香和楊秀華終於被人拉開。

婆媳倆拋下張鳴川先回家去了。

周圍看熱鬧的人漸漸散去了。

捱了毒打的李春華靜靜躺在地上動也不動,面如死灰。

今天,她在這個村子裡是徹底沒了臉面。

這難道就是她這輩子負了林連生的遭到的報應麼?

“春華……”張鳴川對著地上渾身疼痛的李春華低低喊了聲。

“滾。”李春華慢慢從地上掙扎著爬了起來,好半天才吐出了這一個字。

看了眼一臉心疼她表情的張鳴川,李春華緩緩走進院子“砰”的一聲關上了院子大門。

張鳴川的臉上滿是黯然。

夜幕降臨,溫度驟降。

張鳴川坐在凜冽寒風裡瑟瑟發抖。

“春華,你開開門。”

“春華,你讓我進去看你一眼你的傷好不好?”

“春華……”

“你來開門!”

左鄰右舍打開窗戶看了眼又迅速將門關上了。

出軌的鬧劇要是一直偷偷摸摸保持點幻想和神秘色彩還有點看頭,一旦挑明鬧到人盡皆知讓人一眼就能看到結局那就再沒了興致了。

張鳴川依然在院門外聲聲呼喚著,鼻青臉腫的李春華躺在二樓沒有開燈的臥室床上一聲不吭。

喊到最後,張鳴川越來越疲憊,聲音也越來越沙啞。

最後又冷又餓的他滾動著輪椅自己離開了。

越想越氣,越想越後悔。

淚水打溼枕頭的李春華打開燈,翻身起床去了一樓。

客廳牆邊明黃色的櫃子上立放著一張鏡框。

黑白底色的照片裡,容顏年輕英氣的林連生笑容明亮。

那是他年輕時照的,也是他人生裡唯一一張留下來的照片。

李春華靜靜看了半晌,只覺得林連生此時此刻彷彿正在那裡看著她、嘲笑她。

李春華走上前拿過照片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霎時,玻璃碎片四處飛濺。

李春華在屋子裡焦躁的走來走去,目光陡然落到了雜物間角落裡那瓶除草劑上。

那是林連生準備給田裡除草用的。

狠了狠心,李春華走過去拿起瓶子擰了蓋子就仰頭朝嘴裡灌了下去……

一個小時後,救護車呼嘯著駛進了村裡很快從裡面抬出了口吐白沫的李春華。

晏貞擦著眼淚跟在後面上了救護車。

……

晏貞打來電話時林晏殊正在跟範馨視頻聊天。

見到姐姐不停的來電,林晏殊跟範馨說明後很快給姐姐回撥了過去。

“晏殊……”

電話一接通,晏貞就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媽她出事了!”

“她能出什麼事?”

林晏殊語氣透著冷漠:

“她整出來的事兒還少嗎?”

“她怎麼了?”過了幾秒,林晏殊淡淡問道。

“她昨晚喝了農藥。”

晏貞說:

“要不是我聽你姐夫回來告訴我一些事我擔心趕去了,可能她就沒了。

林晏殊心裡頓時就“咯噔”一下。

母親竟然喝農藥自殺?

前腳她將自己和姐姐攆出來,後腳又開始自殺!

母親是還嫌她姐妹倆這麼多年來心裡受到的傷害不夠深,所以臨死親自再補一刀嗎?

她選擇一死了之很容易,可她到底有考慮過她和姐姐晏貞的立場嗎?

“為什麼喝藥?”

林晏殊剛走出來就看到剛回來,步子正踏上旋轉樓梯的餘淮。

林晏殊快步轉身去了走廊的窗戶邊。

這種難堪的事,她並不想讓餘淮知曉。

林晏殊語氣透著漠然:

“她不是打算跟那男人過美滿幸福的日子麼?”

“怎麼?那人現在又不要她了?”

心痛下,林晏殊言語嘲諷,字字珠璣。

林晏貞立在病房門口看著病床上洗了三遍胃才轉危為安的狼狽母親也有點於心不忍:

“她現在看起來也很可憐!”

“可憐?”林晏殊抿了抿唇,聲音冷冽:“那不是她畢生追求的麼?”

“你明天要不要回來?”晏貞說:“我每天要照顧果果和貝貝,實在是沒有時間再照顧她。”

“叫她自生自滅好了。”林晏殊冷著臉。

“我還不瞭解你!”

“你是那種狠心的人麼?”晏貞篤定說道。

她的妹妹她瞭解。

晏殊外表高冷,內心裡又比誰都柔軟善良。

“我不會回去。”

嘴上說著不近人情的話,愛恨交織的潮水卻同時在並不平靜的心湖裡氾濫。

掛了電話,林晏殊心痛難忍。

聽完姐姐晏貞講述的前因後果,林晏殊在走廊的窗口下靜靜站了半晌。

黯淡的窗外,花園裡沉寂了一個冬季的乾枯枝條上已經有了花苞在努力生長的跡象。

再有兩個月, 那裡應該很快就會出現大片大片煙霧一樣夢幻的花海了。

閉上眼睛,她似乎都能想象的到那些白色的和粉色的海棠花開會的場景有多美!

晚上躺在床上,林晏殊面向裡側靜躺著。

“你有心事?”

餘淮看了眼將書放到床頭櫃子上,手搭在了林晏殊的腰線上:

“有什麼事就說出來,別一個人悶在心裡。”

“我明天會回趟茯茶鎮。”林晏殊翻身看著餘淮。

餘淮眉宇微微斂起:

“爸和哥的頭七已經過了,離清明節掃墓還尚早,這次回去是有什麼別的事情嗎?”

見林晏殊沉默,餘淮溫聲說道:

“你如果是因為擔心媽的話,明天我跟你一起去一趟茯茶鎮把她接過來靜園,以後跟咱們一起生活好了。”

餘淮其實很不想林晏殊回茯茶鎮去。

那裡是她土生土長的故鄉沒錯!

可是現在隨著岳父和她哥哥的去世,現在她每回去一次看到空蕩蕩的偌大宅院回來就會獨自傷心很久。

況且岳母現在似乎又有了新的感情現狀,林晏殊突然趕回去也不知道會不會很快跟岳母發生不愉快。

餘淮深知林晏殊的倔犟驕矜,她是不會允許她父親親手建起來的屋子住進那個讓她仇視的男人的。

哪料林晏殊直接出聲拒絕了餘淮的好意。

“不用,你工作忙!”

“我自己去接她就好。”

“好。”餘淮也不再堅持:“大概什麼時候能回來?”

想到母親的情況,林晏殊遲疑了下又背過身:

“到時候看情況吧。”

“不過——”

“這次我可能需要在茯茶鎮多待一陣子。”

“嗯。”餘淮沉靜闔上眼瞼:“回去要按時吃飯,記得早點回來。”

林晏殊回去茯茶鎮並沒有親自照顧李春華,她給李春華請了24小時專業陪床的高級護工。

每天早上和下午她都會定點去醫院看李春華。

她會給李春華買飯買水果和各種營養品,但除了必要的問詢之外,其他時間她基本不怎麼跟母親李春華溝通說話。

“晏殊,別住酒店了,回咱家住吧。”住院期間李春華破天荒的拉下臉央求著女兒。

坐在床邊的林晏殊置若罔聞,那張清冷疏離的臉頰上只剩冰冷。

遲遲得不到女兒晏殊的回應,李春華臉上悻悻的,滿是後悔。

林晏殊沒有再去住酒店,也沒有回林家,她開車去了鎮上住進了空置很久的茶樓裡。

跟姨夫羅京生離婚後,小姨李春玉又去了澳大利亞跟表姐一起生活。

離婚分割財產時,姨夫羅京生只要求多分現錢。

因為昔日生意輝煌帶來樂觀利潤的茶樓生意因為夫妻倆都無心打理早已經荒廢。

所以茶樓最後不出意外的歸了小姨春玉。

望著耗費了自己大半輩子心血的茶樓,思量了很久,春玉走前把茶樓以最便宜的價格賣給了林晏殊。

林晏殊起先是不想買過來的,可是小姨給出的價錢實在便宜,最重要的是她理解小姨對茶樓的不捨和苦心經營,一番思付後出手買了過來。

這幾年裡林晏殊沒有時間和精力回來打理,茶樓就一直閒置著。

她並不是沒想過將茶樓租出去,可是打開電話的不是將價格壓的太低就是林晏殊覺得打電話來諮詢的人讓她覺得並不適合打理茶樓。

剛打開門走進去,迎面空氣裡立馬撲來一陣黴兒味。

林晏殊望去:寬敞的一樓大廳和樓梯的各個角落都佈滿了灰塵和蜘蛛網。

林晏殊用手拂了拂面前飛揚起灰塵,沿著一樓大廳的旋轉樓梯上了三樓推開了那間多年前住過的屋子。

套房裡,傢俱床品都在,全部被白色防塵布蓋得嚴嚴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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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晏殊去了樓梯間找出工具簡單打掃了下,住了進去。

林晏殊抽空去查看了各個樓層的房間狀況。

視線落到原來辦公室裡那兩盆長勢出奇茂盛的盆栽上,眸子不由得亮了一下。

窗戶邊花架上許多從前精心養護的各種綠植早已經枯萎。

對比之下只有眼前兩盆茶花還在頑強抵抗。

活下來的是一盆白色茶花和一盆紅色茶花。

此刻,面前花盆裡綠油油的枝葉間綴滿了含苞待放的小小花苞。

林晏殊將那兩盆茶花小心翼翼的抱進了居住的屋子裡開始精心照顧。

林晏殊還是照常去醫院探視母親。

單獨的病房裡母女靜坐,相視無言。

沉默的僵持氛圍,連進進出出年輕漂亮的護士都察覺到了。

李春華出院回家的那晚,晏貞也回了林家。

不管母親李春華從前再不好,她們三人間的血緣關係是無法阻斷的。

飯桌上,李春華、林晏殊、晏貞母女三人安靜的用著餐。

桌上安靜的只有幾人筷子和碗碟碰撞、咀嚼食物的聲音。

上次在家裡用餐,母親掀了桌子的不愉快放電影一般在三個人心頭清晰再現。

李春華埋下頭默默喝著小女兒林晏殊花了心思煲好的雞湯。

吃飽後,林晏殊放下筷子:

“姐,貝貝和果果眼看馬上要上幼兒園了,你就沒想過以後找個事情做?”

“我覺得女人還是要經濟獨立的好。”

林晏殊望著姐姐晏貞:

“我覺得你靠著成帆生活也不是長遠之計。”

“你說的也對,可是離開茯茶鎮,我實在是想不到自己還能做些什麼。”晏貞回答。

“沒有人要你離開茯茶鎮。”

“我想把茶樓重新開起來。”

林晏殊頓了下說:

“開起來後我想讓你和嫂子都去茶樓裡工作。”

林晏殊想起來上次送嫂子李琳琳回去孃家的路上,嫂子李琳琳眼淚就沒有斷過。

“有自己的人在,我也能放心!”

“好是好。”晏貞面露擔憂:

“可是我和嫂子都只會埋頭做事,並不懂管理上的事,你又在A城,將來真的有時間管理嗎?”

“你說的我都考慮過了。”

“之前客房部那個領班蔣柳你還記得吧?”

“記得。”

“那女人要求的做事標準可相當嚴厲苛責,不過她的確是有能力。”

晏貞回想起以前在茶樓客房部工作時可沒少受那個領班蔣柳訓斥。

但凡她鋪平過的床單,擦過的傢俱和各種設備、刷乾淨的馬桶,拖過的地板到了蔣柳戴著白手套檢驗一遍後好像永遠都能當場挑出刺來。

不過,那個蔣柳做事是真的專業!

她的認真耐心和努力讓晏貞和底下一眾服務員同事是真的心服口服。

“她不是你當年一手調教,親自提拔起來的麼?”

“對。”林晏殊點頭:

“我前天在超市裡遇見她了,就隨意跟她聊了幾句。”

“她現在賦閒在家,又捨不得孩子外出打工,我覺得正好是個好機會。”

“幹嘛?”晏貞立馬翻了個白眼:

“你還嫌她以前訓斥你姐不夠,所以你叫她來茶樓以後繼續給你姐當領導,繼續訓斥你姐?”

“你要是這麼認為,的確也可以這麼理解!”林晏殊笑得雙肩抖動。

半晌後她又開始解釋:

“蔣柳嚴厲苛責都是為了提升底下那幫服務員的專業水準,站在老闆的角度看她的行事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她能拉的下臉,這樣的性格天生就適合幹管理。”

“我打算聘她過來給我當茶樓的總店長,再挑幾個部門領班幫我管理茶樓底下日常瑣碎小事。”

“賬務呢?”晏貞問:“財務也讓她管?

“不。”林晏殊搖了搖頭:

“賬務方面,我要親自管理。”

林晏殊想了下:

“反正A城離茯茶鎮又不遠,我以後不定期過來就是。”

“隨你!”晏貞聲音拖得老長:“你是林老闆嘛,你這個發工資的說了算!”

“姐,你在不滿麼?”

林晏殊秀氣眉宇微微上揚:

“我把你和嫂子從手心朝上的生活裡解放過來,你倆不該謝謝我麼?”

“我謝謝你!”晏貞不情不願一字一頓的說。

林晏殊掃了眼姐姐晏貞,姐妹倆對望一眼間都忍不住開懷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