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山風(第3頁)

 葉曉雪曾在夏媽媽拿出來的相冊裡看到過外婆年輕的樣子，若說有什麼夏梔遺傳到的東西，大概是那兩根粗粗的大辮子，只是夏梔沒怎麼留過長髮，最長也只到下巴，葉曉雪以前常常抱著夏梔的頭說，我好喜歡這個大腦袋啊，大大的眼睛圓圓的腦袋。因為頭髮濃密，當她們並肩走在太陽下時，夏梔的頭顯得比葉曉雪的大一圈，就像此刻落在墓碑上的兩個影子。

 夏梔把帶來的抹布放到桶裡浸溼，擰乾，認真地擦了擦墓碑和周圍所有的石獅石板，再放下抹布時指尖有些凍得通紅，手掌卻是白的。葉曉雪一聲不吭地看著她又把周圍的枯草清理了一下，拿出袋子裡的水果和盤子，一一放好。

 “我帶她來看你了。”夏梔用打火機點了三柱香，搖了搖熄滅明火，站在墓碑的正面拜了三拜，蹲下去插在墓碑前的香爐上，“你可以放心啦，我們挺好的。”

 站起身來的夏梔又點三柱香，遞到了葉曉雪的手裡，學著夏梔的模樣，站在墓碑前拜了拜，不知道說什麼。

 “葉曉雪，”在山風的吹拂下，夏梔的頭髮凌亂飛舞，她先看了看墓碑，又看了看山下的景色，最後轉過來看著葉曉雪，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你願意做我的第三任女朋友嗎？”

 葉曉雪覺得萬山的山風聲音好大，呼呼地直吹自己的臉，掠過耳朵時高聲呼嘯，震得她渾渾噩噩的，從在半山腰聽到夏梔那個問題開始，腦袋裡就失去了自我控制，想了什麼，又似乎什麼都沒有想，一片空白。

 等回過神來，已經下山坐回車上。她甚至不記得自己怎麼回答的，下山的路上夏梔有牽過自己的手嗎？駕駛座上的夏梔平穩地開著車，臉上看不出高興，也看不出失望，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

 “為什麼……”葉曉雪思索了半天，決定迂迴著試探出自己的回答，“是第三任女朋友？”

 “都答應了一會了，怎麼又來糾結這個？”她猜到了自己的目的，葉曉雪心裡嘆了一口氣。

 答應了，怎麼自己會什麼都不記得呢？只記得，風好大。“答應了也是可以反悔哦，你如果不說那我就反悔好了。”

 夏梔輕笑了一聲，肩膀也整個放鬆下來，“不是你說，暗戀就當事人來說，也算是一場戀愛的嗎？”

 “那前兩任都是誰？你給我交代清楚。”

 “我的第一任，是一場無疾而終的暗戀，我的第二任，”夏梔停頓了一下，彎著眼角看了葉曉雪一眼，“被女朋友無情地甩了。我的第三任，是剛剛在山上當著外婆的面追到的，不可以反悔哦，因為不能騙老人家。”

 迎著東方飛馳而過的車，擋光板下半扇笑吟吟的嘴角，葉曉雪假裝嘟著嘴生氣，慢慢地嘴角撅了起來，夏梔轉頭看時，正好看到她側臉上嘟嘟囔囔的嘴角，奶膘的樣子不減當年，伸手把頭拉向了自己，在路口停車時，快速輕親了一下白皙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