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回家

 61.回家

 這是從未見過的夏梔，沒有吵鬧，沒有大聲說話。口裡反反覆覆嘟囔著一些句子，眼角不斷湧出淚來。

 不要……不要回頭……我不要回頭……

 為什麼……為什麼人生那麼難啊，她那麼年輕……誰知道下一個會不會……就會是我……

 我……我不過是……想做點事，做點事……而已……

 連續的高溫，連水管裡放出來的水都是溫熱的，開了一會才逐漸清涼起來，葉曉雪洗了洗毛巾，擦了擦嘴角，想要把她拉起來，可喝醉酒的身軀沉如居士，怎麼拉都一動不動。

 “小梔？小梔，醒一醒，我帶你回家。”

 “回家？哪裡有家？”滿臉滿身通紅的人看向自己，又什麼都沒看見。

 當初讓她搬到自己的房子裡，肉眼可見的焦慮又浮現在腦海，從收拾東西到搬家完畢，延續了整整一個月，當時葉曉雪並不知道夏梔對房子的執念，躲避搬家更多是安全感缺失。

 “那以後不會被趕走被迫搬家，算包養麼？”

 “你覺得算嗎？”

 “算！”

 葉曉雪記得當初夏梔轉瞬即逝的微笑表情。

 “葉曉雪，我不會再相信你了。”

 “不要回頭，我不要回頭。”

 “回家？哪裡有家？”

 所有的線索在這一刻全都被串了起來，葉曉雪告訴小梔，她從此不會再被趕走被迫搬家，後來卻要她獨自一個人默默打包搬走，像一隻被逼退出領地的刺蝟，從那一刻起，她的刺就一直支稜著，再沒有放下過。

 又擦了一次臉，這次連同著脖子和耳後一起，冰冷的毛巾刺激夏梔火熱的臉上，讓人短暫清醒。葉曉雪扶著人慢慢挪出衛生間。

 “我帶她回去。”

 “次臥空著，她這副模樣，你怎麼帶得走，睡一晚明天早上再說吧。”

 “不，錯過了今晚，就再難找機會了。”

 艾雲抬起眼皮看了看葉曉雪，抓一個機會吧，剛才自己無意間說出口的話，要一語成讖了？

 “我和你一起扶下去吧。不過，葉曉雪，”艾雲揉了揉太陽穴，有些艱難地站了起來，“如果你再辜負她一次，我絕對繞不了你。”

 小谷拿著夏梔的揹包，乖巧地跟了下來，出門後的暑氣襲來，內外溫差讓夏梔打了一個顫，眯著眼睛看了看艾雲，又看了看車子，居然自己坐上了副駕駛。

 和艾雲小谷揮手告別，夏梔又安穩地靠在車窗上睡了過去。車子在夏梔小區的路口等待左轉時，葉曉雪扭頭看了看乖乖睡在旁邊的夏梔，綠燈跳轉時，葉曉雪放棄了左轉，直接開向了自己家的方向。留有一分清醒的人，會知道這條回家的路嗎？

 這一次，我會把你身邊的位置牢牢佔住。

 半夢半醒之間夏梔看見虛掩著的窗簾，外面已經透進了一絲強烈的光線來。沒有徹底清醒的腦袋有些犯疼，沒有睜開眼睛，很快就回到了夢裡。這一次好像在燕都的宿舍裡，又好像是那個住過的酒店，旁邊有人小聲地說話，看不清楚人到底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