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念曉之

 “小區的門牌號是多少來著？”夏梔打開手機準備導航，隨口問了一句，發現葉曉雪呆愣愣地看著通風口，“我不太記得了。”

 不記得自己住過一年多的小區門牌號？夏梔的記性一向很好，記得所有隨手放或只是看見的東西，就旅行城市走過的街邊特色咖啡廳都會記得，卻已經不記得自己家的門牌號。葉曉雪的心一瞬間又沉了下去。

 “1388。”輸入了門牌號，夏梔發現地圖上收藏的點沒有刪掉，那個位置還備註了“屋企”，好久沒有點開過。葉曉雪的語氣裡滿是失落，夏梔有些心慌。

 一路上兩人沒有說話，收音機裡的女dj說話舒緩，突然放了一首粵語歌。

 【青春彷彿因我愛你開始 但卻令我看破愛這個字自你患上失憶便是我扭轉命數的事

 ……

 娛樂行的人影還在繼續繁榮我在算著甜言蜜語的壽命人造的蠢衛星沒探測出我們已已再見不再認】

 《小城大事》，歌還沒有聽完，已經到了小區門口。

 “bye~”，夏梔停好了車，解鎖了車門。葉曉雪內心笑了起來，“就不說再見了，葉曉雪，希望我們今後都不會再見了。”

 “小梔……”葉曉雪欲言又止。

 “早點休息。”夏梔坐在駕駛位上沒有抬頭，取下了主控臺上的手機撥弄著。

 葉曉雪伸手扣開了門，一隻腳猶猶豫豫地伸了一半出去。

 “小梔……”葉曉雪把心一橫，“我還喜歡你。”

 夏梔撥弄手機的手指停了下來，手機屏幕的光打在她的臉上，像定格的老照片。夏梔心頭一沉，之前的記憶鑽進了腦海。

 “沒記錯的話，你上一次說這句話，後面跟著的是，我們分手吧。”

 “為什麼？夏梔，我們在一起你說過無數次分開，我都會去哄你，為什麼我說一次就不能回頭了？”

 “因為……我從來都不相信有一個人可以陪我到最後。”

 即便沒有轉頭，夏梔也瞥到葉曉雪的臉上露出的震驚表情。既然說出口了，既然要走，不如就走得乾脆，不要拖泥帶水。

 葉曉雪乾脆利落地轉身下了車，關門時用力有些猛，車門發出嘭的響聲。葉曉雪徹底地按進了冰冷的水裡，忘記了呼吸，等她毫無意識地進了門，才從窒息的水裡探出頭來，胸口因為憋氣上下起伏著，心跳也加速了不少。一晚上彷彿在坐蹺蹺板，看到希望時飛起，聽到決絕時跌落，來來回回無法承受。

 洗完澡躺在床上，一米八的床另一側空空蕩蕩，已經獨自睡了近一年，從來沒像今天這樣覺得空蕩。葉曉雪瞭解夏梔的不安，在每一次問她是不是在一起，搬家前後的那段時間，夏梔都焦躁不安，眼神閃躲，動輒就轉身離開，像一隻刺蝟豎起了她的刺，扎得葉曉雪生疼。抱她時身體與平常不同，僵硬，無措，可每次只要去抱她，便會慢慢地鬆緩下來，她說過的那些分開，在葉曉雪看來不過是在耍小脾氣，從來不放在心上。葉曉雪覺得只要自己再多給她一些時間和安全感，她就又恢復了活力四射的樣子，可是……

 就連在一起的時候，也不相信自己可以陪她一輩子嗎？

 也許自己，真的從來沒有給過她安全感。

 第二天艾雲發信息來問，夏梔只回復了兩個字【多事】。工作交接完畢，夏梔難得可以睡到自然醒，起來吃早餐，緊接著開始在寫字桌前處理劇本，一忙就兩三個小時，等忙完了，幾乎都下午三四點，做一頓晚餐吃完，夏梔會下樓去丟垃圾散步，刷一集美劇洗澡，躺在床上讀一會書關燈睡覺，日復一日，竟然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