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關 (5)
但不管怎麼說,跨越了兩千多年丶熬了三天頭痛才熬出來的大融合,哪兒有簡單人物?
畢夏震眼珠一轉,虎軀一震,龍口一張:
“我倒覺得阿嬌姐姐該好生兒讓醫官們看看——
定是這兩日照看我累壞了吧?不然怎麼能說出‘瞧’這話‘說’的來呢?”
說著還衝阿嬌羞澀一笑:
“我這兩日是暈暈沈沈的,可既然睜開眼,就怎麼都不至於迷糊到話是用瞧的呢?”
嘆氣:
“沒想到將阿嬌姐姐累成這樣,我這心裡可真是過不去啊~”
那個“啊”字一詠三嘆的,也不知道是從哪兒學來的話風?
反正不該是劉徹應有的話風,可惜畢夏震挑阿嬌刺兒挑得太愉悅,連之前脖子上血印子的難受都忘了,哪兒還記得劉徹該是什麼風?
阿嬌更如被點燃了的炮仗,只顧著長眉倒豎:
“你還知道我是為你累的?那你還知不知道我是給你嚇的?
混小子嚇得我瞧啊聽啊的都鬧不清,還好意思故意挑刺兒較勁?”
不耐煩揮退真依著畢夏震的話,要上前與她把脈的醫官,瞪眼:
“皇帝促狹,你們也跟著鬧?”
又嗔畢夏震:
“行,就你這樣兒的,我也信你沒燒傻——
既醒了,我可照看外祖母去!這幾天因著你麻煩,我都忙得沒能沒好生兒服侍外祖母一回飲食呢!”
只說是這麼說,阿嬌到底是看著醫官給畢夏震診治過丶確認了真沒事兒了,才快步離去。
倒是韓嫣,在畢夏震被自己的口水驚著丶下意識縮回手時,就垂眸望著他自個兒忽然空了的右手發呆,連畢夏震為他掌心兩顆小水泡就著急忙慌丶還不小心在言語間錯漏連出惹了阿嬌一場,他都只是垂眸不語,彷彿失神。
其實每一次畢夏震喊出“阿嬌姐姐”,韓嫣的眸光就要略微波動一回;在兩人你來我往輕鬆談笑時,眼中神色更是格外古怪幾分。只是他低頭垂眸的,也沒人見著罷了。
連醫官給畢夏震診脈的時候,韓嫣雖凝神聽著,也沒有低頭。
直到阿嬌匆忙忙離開,畢夏震坐起身將湯藥仰頭一咕嚕喝完,又就著馮四安捧上的清水漱了漱口,雖仍是皺著眉丶明顯很不喜湯藥味道的模樣,卻沒有多說什麼,坐在床上伸腰扭脖子好一會兒之後,便要起身——
韓嫣方才摸著袖中攏著的一個小荷包,眼中神色越發古怪,最終卻都平靜了下來。
然後他終於抬起頭,一如往常一般自然地上前,一如往常一般自然地挽住畢夏震的手:
“陛下怎麼急著起身?可是要更衣?”
說著,非常自然地將左手從袖中伸出,便要去解畢夏震的衣裳。
畢夏震還傻楞楞地在想我這又莫名其妙地要換啥衣服?
等韓嫣手伸到他腰上丶不小心蹭著那居然魂穿也跟過來的癢癢肉,引得畢夏震忍不住噗嗤一聲的時候,才想起來:
#尼瑪!原來“更衣”就是上廁所啊!#
#尼瑪!這“異性”好友居然是好到要幫他上廁所啊!#
#尼瑪!這恥度也太高了吧?小爺我自三歲後,就沒讓母親嫂子並其他任何一個異性看過我噓噓了好咩?#
這驚嚇好像真的有點大。
腦補太過完全忘了韓嫣真實性別的學渣畢夏,嚇得差點兒沒從區區只有他腳踝高的所謂“床”上摔出個臉朝地丶狗啃泥的絕色造型了有木有!
當然畢夏震由多動症鍛煉出來的神經反射還是挺不錯的,即使換了身野豬皮子,可癢癢肉這種劉野豬基本不可能有的東西都來了
【據說怕癢的男人疼老婆,可劉野豬那些皇后多悲劇啊,從陳阿嬌到衛子夫到生前連個後位都沒撈著的鉤戈夫人,那下場,嘖嘖!】
這反射神經跟過來也不算太稀罕。
好歹劉徹也是打小兒弓馬騎射練著滴!
所以畢夏震在真.狗啃泥之前,及時手撐地站了起來。
韓嫣雖然莫名地又是一恍惚,卻也及時醒過神。
然後就看著畢夏震各種姿態不雅扭腰擺臀(其實只是很正常的熱身運動),漂亮的眉頭又皺了皺,眼底深藏的那種鬱色反而消散了些。
既然韓嫣都沒有說話,滿室奴婢自然也都垂手斂目降低存在感。
畢竟誰都不是傻瓜,即使裡頭還有長樂宮的宮人,可誰不知道太皇太后時日無多?
太后嘛,又是隻差被皇帝指著鼻子說“你給我安分點”的。
誰會那麼沒眼色,上去與皇帝說什麼禮儀不禮儀?
於是畢夏震做完基本的肌肉拉伸丶關節活動之後,看看四周,可憐得連個單杆都沒有,只好嘗試著做了幾個瑜伽動作,結果各種呲牙:
混蛋的這不是自己的身體就是不方便,而劉野豬果然就是傻豬一頭!枉那腹肌雖不及小爺,看著也還挺唬人,這柔韌性卻真愁人,一字劈都差點伸不開,正經活絡筋骨好用的瑜伽一個做不成!
沒奈何,只能選了最基礎的,俯臥撐!
也難怪畢夏震折騰得都忘了掩飾,實在是他那多動兒的習性,從來除了吃喝拉撒,簡直一小時不動彈就不舒服的,哪兒是換了個身體就改好的呢?
這一下連著三日夜呀,雖然事出有因,給那疼痛折騰得夠嗆,又給系統氣得夠勁,可哪一個都算不上正經運動不是?
既然能起身,畢夏震恨不得將三天份的運動量,連本帶利收回來呢!
還能顧得上掩飾就不是學渣畢夏啦!
——至於系統胖娃?
——沒注意到之前畢夏震在心裡頭各種吐槽帶髒話,他都沒出來刷存在感咩?
——那死孩子刷屏太強勢,畢夏震沒忍住動用了讀條完畢之後的某項功能,將他給屏蔽啦!
不過屏蔽一時爽,差點兒就要狂奔整容院。
暈睡的人都能吃些啥呢?
太皇太后那個久病的是湯羹,畢夏震這個忽然倒下的還是湯羹。
在沒有點滴針劑的時候,就是這麼公平!
於是喝了三天湯湯水水的畢夏震,在做第二十三個俯臥撐的時候,非常丟臉,又非常理所當然的——
沒能撐得起來,反而臉著地!
萬幸不過半個手臂的高度,即使臉著地也是不怕不怕滴!
畢夏震一抹臉就翻身坐好。
他摸了摸肚子,大概也想到自己居然嬌弱到連三十個俯臥撐都做坐不下來的原因(吃不飽+身體不是我的),面上也沒多少尷尬之色,反而理直氣壯點餐:
“去給我做一份骨頭湯,大骨頭敲出骨髓送上來。再來一份雞肉餅子……”
得了劉徹的記憶,又有了個“金(黑?)手指”,畢夏震的膽子也大了起來。
大膽的表現之一,點餐!
漢代食物簡陋沒關係,好歹是我大吃貨帝國的祖先,即使隔個兩千多年,也依舊潛力可期。
畢夏震雖然不會做飯,可他家常小菜滿漢全席八大菜系中外名菜,可基本都吃過呢!
——雖然運動員要保持身材,但對於多動畢夏來說,反正樂意也有能力付出比教練們要求的還要多不少的運動量,飲食上的限制自然也沒那麼嚴格,正是兩好合一好。
所以他說起什麼骨頭湯裡頭加點姜去腥味丶骨髓上只要撒點鹽就挺好丶雞肉餅子加點鹽撒些蔥花都很香——哦,不如順便用雞油煎兩個蔥花餅,做餅子的時候用雞油肯定比用其他油香……
好不頭頭是道!
完全沒留意到韓嫣眼底鬱色未增,卻添疑竇:
這攤餅子用雞油丶做穀類用雞材料,是不是就真的會比較香倒不要緊,要緊的是,阿彘怎麼會知道這種事情?
他家小野豬不見得是君子,但從來也不曾對“君子遠庖廚”有甚異議好吧?
莫非真的……
韓嫣捏了捏荷包裡頭未能派上用場的紅棗,心中又是一沈。
作者有話要說:
☆丶攤牌
別看劉徹如今好一副八尺男兒壯丶威威帝皇尊的小樣,這家夥可是個最厭惡吃苦的。
往年還是先帝比較寵愛的小皇子之一時就慣這般,不生病也還罷了,偶爾生一次病,哪次要他喝湯藥都必狠鬧騰一場。
任憑先帝許下多大好處誘哄丶板著多威嚴的臉恐嚇,又王太后並平陽南宮隆慮等公主們輪番勸誘……
平時還挺懂得察言觀色趨吉避凶的小野豬,一病起來,管你是誰,說不給面子,就是不給面子!
唯一能讓小劉彘乖乖喝下湯藥的,唯有大棗。
劉彘不算嗜甜,卻很愛吃棗兒。
有新鮮的自然更好,沒有的話,乾貨雖然甜膩了一點,卻也不是不能接受。
但很可憐的是,在一個四月初就連皇帝都用不上冰的時代,這乾貨也不是全年都有的呀!
且即便有,大棗本身便可入藥,並不是每一種湯藥都能夠用棗兒送的。
遇上沒有棗丶或者不能用棗的時候,讓劉彘喝藥簡直就像一場大戰。
各種按手按腳捏鼻子掰嘴巴壓舌頭順喉嚨神碼的,沒有養過不肯喝藥熊孩子的姑娘們是無法想象的= =
萬幸劉彘打小兒身子骨不錯,吃藥的時候不多,倒黴到大戰的時候更少。
可再怎麼少,也還是頭吃五穀雜糧的小野豬,總有生病的時候。
於是十殿下這點兒小毛病,嗯,不至於嚴重到要被記入起居注的地步,但近身的人,基本就沒有不知道的。
阿嬌甚至為此很是在外祖母耳邊吹了些風,吹出醫官們對丸藥製作的一波熱情。
當然啦,自從小劉彘成了大劉徹,先帝對於儲君的要求也與單純小皇子時不同,劉徹這種毫不掩飾他“沒有棗不幸福”的張揚已經改了很久,他連秋上棗兒熟的時候都沒那麼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