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殘棋(第2頁)
前次說起棋藝的事情,洛風也很油菜花的跟他一番討論,於是現在:“道長,行程漫漫,可有興趣手談一局?”洛風拊掌欣然道:“有何不可?”
宋師道拉開一邊暗藏的隔板,將裡面一副棋具取出,花梨木的棋盤配的卻是墨玉和羊脂白玉雕的棋子。無視了明顯不配的棋枰和棋子,看著那十五道的格局,微皺了皺眉,旋即又是一臉雲淡風輕,雖然自己更熟悉的是十九道棋局,但是十五道十七道又有什麼關係呢?
四角星位交錯放上黑白兩色棋子,宋師道持黑,示意洛風先行。洛風也不客氣,拈起一顆白子落於盤中,而後宋師道也落子,兩人你來我往對弈起來。
及至十數手過去,棋局漸漸明朗起來,棋枰上黑白棋子形成兩條模糊的大龍,時有棋子落下,旋即又被截去,在宋玉致眼裡竟是殺機四伏,原來不知何時,宋玉致進來立在了一側觀棋。
此刻黑子已然將白子雙徵,宋玉致正欣喜間,卻見洛風沈吟片刻,落一子於二二路,竟是將雙徵之象只憑一子解了。宋師道抬頭訝然看了洛風一眼,想不到竟然是一子解雙徵,更是打起全部精神苦思起來。
一局棋從巳時下到了酉時,大日早已落下,船隊在一處水灣下了錨,黑黢黢的山水間只有船上點點燈光,如星羅一般。
宋玉致來回幾次早就煩了,卻不敢打擾兩人,見得棋局將終,急忙呼人備下筵席,卻不料飯菜涼了又熱,這將終之局竟然又延續到了月光彌散之際才真正分出勝負,白子贏了九子。
扔下棋子,看到四面交織的燈光和月光,才知道一局棋原來竟下了五個多時辰。相視一笑,便在宋玉致的催促下去往大廳用餐了。
之後數天便在探討那局殘棋的過程中過去了,待到船隊行至巴郡,那殘棋竟是被推衍出來一部分,宋師道欣喜之下頗有將洛風引為知己的意思。
巴郡是蜀地門戶,欲往蜀地,必經巴郡。宋閥向來與蜀地交好,加上閥主的長女去歲嫁往了蜀中獨尊堡,宋家的商船也多在回程時轉道蜀地,一是開拓商道,二是探望大小姐。
於巴郡休整了兩日,洛風便將子規放出來自由走動,而後在巴郡城中處理了一些雜物,又打起算卦看風水的招牌招徠了一些生意,貼補了逐漸乾癟的荷包。原本因為洩露天機怕遭天譴的緣故,他是想給人看病賺錢的,但是一般的病,人家不願意找你個如此稚嫩的道士看,疑難雜症又有砸招牌的可能,無奈只能捨去。
巴郡是入蜀和出蜀的中轉之地,自正月至二月,一路消息閉塞,到得巴郡卻聽到時人在談論隋帝前些日子頒下的詔令。二月初,隋帝以各處反叛頻生,戶口逃亡嚴重,命令百姓城居,天地隨近給授,郡丶縣丶驛丶亭丶村丶塢俱都築城成堡壘據守。
話說自從隋帝三徵高句麗失敗的消息傳來之後,各處起義就開始轟轟烈烈起來。無論歷史上楊廣到底有多眼光獨到,一眼看出高句麗對隋朝的威脅,此刻,他就是一個人人唾棄的暴君。三徵高麗,全都大敗而歸,高句麗的土地上那高高壘起充斥著中原軍民斑斑血淚的京觀就是對隋朝飄搖現狀最好的詮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