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清純的一三三 作品

第35章

 吃飯的時候還有意外收穫——胖子在飯堂的牆上發現了一張陳文錦和阿貴他老爹的合照,阿貴告訴我們,三十年前這裡曾來過一隻考古隊,帶隊的還是陳文錦,而當年給他們當嚮導的就是盤馬老爹。

 那隻隊伍很可能就是下西沙的隊伍,如果當年悶油瓶也在其中的話,盤馬老爹能認出他也不奇怪。

 這個發現更加堅定了我去找盤馬老爹的想法,吃過飯後,我向雲彩問了盤馬老爹家的位置,我們就動身去找人。

 寨子裡也就這麼多戶人家,盤馬老爹家也不難找,或者說,在悶油瓶的帶領之下我們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到盤馬家時他們家也剛吃完晚飯,盤馬正坐在飯堂抽瑤族的黃煙,對於我們的到來他並沒有感到一點意外。

 盤馬站起身,躬身向我們行了一個很大的禮,然後把我們讓進屋裡。

 我們席地而坐,悶油瓶不開口,盤馬也不說話,一時之間氣氛一下尷尬起來。盤馬對悶油瓶很恭敬,這很不合理,但想想霍老太對悶油瓶的反應我又釋然了。不過我看得出,盤馬的恭敬裡包含著一些不愉快的情緒。

 盤馬很顯然是在等悶油瓶先開口,但我知道這簡直比登天還難,悶油瓶的瓶口不撬是絕不會開的。

 我看了悶油瓶一眼,心裡理了一下思緒,開口問盤馬:“三十年前的考古隊是不是去了羊角山的湖裡?他們是不是下了張家樓?”

 悶油瓶把我的話翻譯給盤馬,我發現他用的並不是瑤族的語言,我只能確定不是漢語的方言。

 盤馬也楞了一下,然後說了幾句,用的竟也不是瑤族的話。橫豎我也聽不懂,只能乾坐著等悶油瓶翻譯。

 接下來都是由悶油瓶用那種奇怪的方言跟盤馬進行對話,然後再翻譯過來給我。

 盤馬告訴我,考古隊確實下了羊角山的湖裡,湖裡的確有古樓,但不知道是不是我說的張家樓。

 我聽了有些激動,深吸了一口氣後才接著道:“那考古隊有沒有撈上來什麼東西?”

 盤馬吸了一大口煙,臉色有點古怪,然後他忽然站起身走了出去。我一下就楞住了,也不知是跟上去還是坐在這裡等。

 很快盤馬就又走了進來,手裡還拿著一個小鐵箱。那是一個鞋盒大小的鐵箱,用一個老式的鎖給鎖著,盤馬拿起一邊的榔頭,幾下就把鎖給敲開了。然後他把鐵箱推到我們面前,道:“我知道終有一天你們會回來的,這個東西物歸原主。”

 我把鐵箱裡的東西拿出來,一個是一塊有兩個拳頭大丶有墨綠色條紋的石頭,觸手溫潤光滑,看起來相當眼熟。我看著這塊東西,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個念頭:“我靠,不是吧,這麼大塊的翡翠?”

 悶油瓶對這塊玉完全沒興趣,反而用手指把剩下那塊東西夾了出來。那是一塊葫蘆狀的鐵塊,表面上似乎刻著很多精密的花紋,但都因為氧化而生鏽了,但還是看得出是個古物。

 我對鐵器並沒有太多研究,而且因為不容易保存,比起銅器等東西,它的價格並不高。這塊翡翠就不得了了,雖然沒有打磨過,但光看這種琉璃般的光澤就能看出是上等的玉石。所謂黃金有價玉無價,這塊玉好好打磨一下,賣出的價錢足夠盤馬一家到大城市裡好吃好喝到曾曾孫那一輩。

 我看了一下眼前的東西,實在不明白盤馬拿出來的意思,就問他:“這些是從張家樓裡帶出來的?”

 盤馬搖搖頭,說:“從哪裡出來的我不知道,你問問他,可能更清楚。”他指了一下悶油瓶,然後接著說:“這麼多年我沒有一天過得安心,現在你又回來,我只希望這次還是由我來動手,不要連累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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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聽就知道這老鬼可能要爆大料了,看情況根本不用我去琢磨怎麼讓他開口,橫在我面前的坎其實是悶油瓶。我深吸了一口氣,轉過臉對悶油瓶說:“小哥,你行嗎?要不讓盤馬老爹的兒子來翻譯?”

 悶油瓶轉過頭淡淡看了我一眼,我卻感覺自己一下就被他看穿了,乾笑了兩聲,把心一橫道:“咱們打個商量,你待會可得照實翻譯。”

 我其實也不想懷疑他,可惜這小子太多前科,不得不防。不過這只是做做樣子,就算他故意隱瞞,我也一樣聽不出來。

 對於我的質疑悶油瓶不置可否,微微點了點頭後就示意我可以問了。

 我又看了他一眼,才把臉轉向盤馬:“你現在這樣的年紀,我們讓你做的事你一個人怕是做不來。”

 我並不知道盤馬以前動手的是什麼事,這句模稜兩可的話也只是試探他。盤馬的臉色很壞,雖然他鎮定得一絲波瀾都沒有,但我能看出他似乎有點絕望了。

 盤馬低頭抽了一會煙,就說:“那天你們也看到了,我還能殺猞猁。如今我體力雖然不如當年,但殺幾個人應該沒有問題。反正以前考古隊那些人也全是我殺的,這些罪孽全算在我頭上就行了。”

 我一下沒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意思,就讓悶油瓶問他以前殺了誰。 盤馬估計也很混亂,也沒細想我為什麼會問這個。他連吸了幾口黃煙,才告訴我,三十年前來的那隻考古隊,其實都是當兵的,所以有部隊補給。他跟村裡其他四個人有一天起了歹心,想偷幾碗白米帶走,結果一個小兵發現了,所以他們就把那個小兵用米袋捂死了。

 原本他們想偷偷處理掉小兵的屍體,但拋屍途中卻被人發現了。說到這裡盤馬頓了一下,反覆強調那個小兵是他殺的,其他人只是幫他搬運屍體而已。

 我看他翻來覆去把這句話念叨了幾遍,看起來有點崩潰的樣子,就打斷了他,讓他繼續往下說。

 盤馬又抽了幾口煙來穩定情緒,然後告訴我,發現他們的是另一個哨兵,他們一不做二不休,又把這個哨兵給殺了。殺人罪可是大罪,尤其是殺軍人,他們當時也殺紅了眼,覺得既然已經殺了兩個,橫豎也是死,不如把這隻考古隊全都幹掉,再栽贓給越南人,說不定還有活路。

 在當時的情況下,他也沒辦法做出別的選擇,於是他們拿了那兩個兵身上的衝鋒槍和匕首,就偷進到帳篷裡,把裡面正在酣睡的人都殺死了。

 但當他們進到第二個帳篷時,全都楞住了,因為裡面有幾個人正盯著他們,其中有一個就是悶油瓶。

 說到這盤馬喘了幾口氣,半天才回過神接著說。從他們闖進帳篷的行為丶身上的血以及槍聲,這幾個人不難猜出他們剛做了什麼。

 但那幾個人並沒有絲毫害怕的樣子,有個女的竟然還笑了。盤馬認出笑的就是那個女領隊,當時他們又慌亂又害怕,看到這幾個大學生模樣的雖然覺得惋惜,可想到往後,還是動了手。

 說到這裡我注意到盤馬的手開始抖,似乎回想起了什麼駭人的東西。不過後面的事對他來說確實比較噁心,因為他們最先端起槍要殺人的人還沒反應過來,一個人的腦袋就被削掉了一半,另一個人直接從脖子就沒了,血噴了他們一身。

 他們沒想到看起來像學生的比那些當兵的還兇,剩下兩個嚇的要死,轉身就衝出帳篷。當時他只覺得身邊有風颳過,考古隊這邊已經有人追了出去,那速度比他們還要快得多。

 盤馬當時就知道逃跑的那兩人是凶多吉少了,他估計自己也跑不掉,就乾脆扔了武器投降。

 那之後那個女領隊,也就是陳文錦,給了他剛才給我看的小鐵箱,裡面就是那塊玉和鐵塊,然後讓盤馬殺死他們——他們是指考古隊的所有人,包括現在這個帳篷裡的人。

 我聽到這裡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陳文錦和悶油瓶他們竟然收買盤馬來殺自己?

 我就問盤馬是不是聽錯了。盤馬搖了搖頭,就說他當時也嚇得要命,哪有人買兇殺自己的。而且這幾個人的身手他們根本比不上,怎麼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