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2頁)
悶油瓶似乎在忌憚什麼,抓著我的手不放。他又調整了一下呼吸,慢慢道:“戒指給我戴。” 我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接著就手忙腳亂地將戒指從手指上扯下來。我激動之下忘了自己的左肩還受傷,結果牽動了傷口,痛得我連連抽氣。
悶油瓶緊抓著我不放,我只好右手抓著他的手,左手把戒指往他手上套。
我捏著戒指,忽然覺得有點怪,心說這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怎麼那麼像結婚時候互換戒指啊,說實在的,給別人戴戒指,我倒還是頭一遭呢,怎麼扯的就是個爺們的糙手呢,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還真沒看過悶油瓶戴戒指是什麼樣呢,普通的肯定不適合他,莫非要特別另類帥氣的那種?但是那種好像又不太像結婚戒指……
我正胡思亂想著,悶油瓶的手指突然動了一下,我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亂七八糟的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乾咳了一聲,連忙把戒指往他手指上套了過去。
做完這一切後,悶油瓶才放開我的手,靠在巖壁上喘氣,看起來相當疲憊的樣子。
悶油瓶歇了一會才緩過勁來,一瘸一拐地走到我旁邊,問:“你怎麼樣?”
我聽悶油瓶這麼一問,就知道他沒什麼事了,這才鬆了一口氣,苦笑了一下,說:“還死不了。”精神一放鬆,我立刻就覺得全身上下每一個傷口都痛得要命,血把衣服都浸溼了,感覺黏黏糊糊的粘在身上很不舒服。
悶油瓶看了看我左肩上的傷口,就把他外套的下襬撕下來給我包紮。他那外套左一道右一道的口子已經夠破爛了,再撕這麼一圈,看起來更加慘不忍睹,我想他如果這麼出去往路邊一蹲,肯定有人給他扔零錢。
悶油瓶抓著那根布條,在我左肩上纏了幾圈後使勁一勒,那感覺痛得我幾乎要罵娘。他那到底是什麼鬼力氣,我覺得他再使點勁我的肩膀可能就要掉下來了。
悶油瓶下手倒是乾脆利落,三下兩下就處理好布條,打了個牢固的結。他的包紮手法相當專業,我動了動手臂,感覺舒服多了,就跟他說了聲謝謝。
悶油瓶收回手,仍是一動不動地盯著我的肩膀看,半晌才抬起頭看著我,說:“對不起。”
我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是在為剛才的事情跟我道歉,我看著他,他臉上左一道右一道的傷口,頭髮上也凝結了些血塊,衣服上的血似乎比剛才更多了,一時間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覺得嗓子裡有點噎得難受,伸手拽了他一把,說:“說這些幹什麼,我還不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坐下休息吧。”
他也沒說什麼,就在我旁邊坐了下來,我感覺他身體還是繃得很緊,我沈默了一下,開口道:“小哥,你真的別在意,我們這一路走過來也夠久的了,你什麼樣的人我還不清楚?要這點把握還沒有我也不至於陪著你走這一趟了,再說了,以前那麼多次要是沒有你保著,我早就沒命了。”
話一出口我就覺得後悔,他明明記不得以前的事,還說這個幹什麼,但是看了看他,他還是直直看著前面黑暗的甬道,一點反應也沒有,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聽了難受,只好轉移話題說:“反正你也捱了我的拳頭。”
悶油瓶聽了沒有出聲,過了一會才轉過頭看著我說:“你是對的。”
我看著他,忽然覺得有些煩躁,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是說我攻擊他是對的?當時那種混亂之下完全都是靠本能行動,如果可以選擇,誰會和與自己一起出生入死過的兄弟動手!
我很清楚剛才我們兩個人幾乎都沒有留什麼餘地,出手都是狠招,幸虧手裡沒有家夥,要不然說不定我們之中早就有一個掛了,但在這種情況之後他居然能這麼平淡地說一句我是對的。他以為這是判斷題,簡單的一句對錯就可以?還是他根本就不把他自己的命當回事,或者根本就沒有信過我?
我死死盯著悶油瓶,臉上的表情估計變了幾百次。
但很難得的是,他沒有轉過頭再去看前頭該死的黑暗,而是定定地看著我,過了很久,他才低聲說,吳邪,我知道你的意思,我是說,謝謝你剛才阻止我。他停了一下,又說,還好,我們都沒事。
我不確定我是不是看錯了,剛才那一瞬間,我彷彿看見他笑了一下。
我微微一怔,記憶裡悶油瓶總是頂著一張面無表情的臉,最多也不過是面對粽子時候的兇狠和受傷時候露出些許疲累。但他笑的次數,說實話真是少得可憐。
而且他剛才分明已經看穿了我那一刻的想法,但這時候我卻一點也沒有被他看穿的窘迫和惱怒,反而有些欣喜的感覺。
這些日子以來他雖然還是不多話,可身上以前的那種旁人勿近的感覺卻淡了許多,我想,不管是我丶還是胖子和潘子,我們對於他,都已經不再只是一起倒斗的土夫子了吧,這多少讓他多了幾分人的感覺,看著他的時候,也覺得更加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