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痛經過,清醒過來什麼都不剩,完整的生命從此就缺失了無可彌補的一大部分。
她醒來的時候沒發脾氣,也沒哭泣,安安靜靜待在病床上,好像是在認真聆聽醫生的吩咐和建議,細看
才會發現那眼中滿是不在乎,閒不住的手指在不知不覺之中就摳壞了好幾個暗紅色的美甲。脫落的碎屑沾的
醫院棉被到處都是。
她只有在覺得緊張,覺得乏味,覺得煩悶的時候才會不由自主地搞出一些小動作,自以為別人發現不
到,但其實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心細如髮的婦科醫生自然也發現了這一點,把布蘭琪叫出去的時候臉色很不好看。
“懷孕的姑娘心理都很脆弱,她還那樣年輕就流過了兩次產?她的家人呢?家人沒陪她過來嗎?”
“她是從德國來的,在法國沒有家人”
“我看她的戶籍來自東方,法國找不到家人就去德國找,德國找不到家人就回中國找,她的家人總不可
能活在另外一個時空。就算現在都過不來,那把孩子的父親叫來總可以吧?法國最近可不打仗。”
布蘭琪聽完便想著去聯繫一下兩位先生,病房內的白蓁蓁忽然高喊起了她的名字。
“我不想住院!你也不準打電話!我現在最不想看見的就是他們倆!你要是敢把他們叫來,我就解僱
你!你明天不用來了!”
白蓁蓁厭極了堆滿屍體的醫院,也厭極了滿身血腥味的他們。她知道自己生病了,甚至知道是從什麼時
候開始的,她可是從精神病院裡出來的猛1!
從流掉第一個孩子夜夜做噩夢的時候,白蓁蓁就察覺到了自己的精神狀況不太好,在抑鬱的邊緣來回試
探。起先症狀還比較輕,僅僅是失眠,吃幾粒安眠藥就能好轉,她也沒在意,直接把問題歸集成了打胎帶來
的副作用。
後來沃爾納和弗朗茨一起去了東線,日日等不來消息的她又開始失眠。這回連安眠藥都不頂用了,她只
能把注意力放在茶樓。拉一天二胡人會很累,手臂酸到抬都抬不起來,晚上自然而然就會產生出倦意。
雖然還是不斷做噩夢 ……但是,能睡著就行。
弗朗茨像個死人似的被人從前線抬回來,白天白蓁蓁要照顧他,三餐給他送飯,在他面前笑得像個智
障;晚上回去就裹著被子大睜著眼睛,楞是不敢入睡,她害怕做夢。害怕夢到墳場,戰場,亦或是最後的審
判場,哪一種都很糟糕。那段時間裡,她時常覺得自己像個病入膏肓的精分。弗朗茨也是個傻逼。他居然沒
有發現那段日子白蓁蓁臉上的妝都精緻了不少,明明從前除了出門逛街,陪他赴宴,大多數時間她連眉毛都
不畫的。
六月份回來的沃爾納眼神也不好,也沒及時發現她額頭上冒出的幾顆頑固小痘痘,全是熬夜作的。不過
算了,她本來也沒指望一個連口紅色號都分不清的鋼鐵直男能記得她臉上的痘痘今天冒了幾顆。
那些天的情況都還算好,她起碼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為了分散注意力她就開始養花。流火爍金的盛
夏,在自家花園裡種油菜,天底下除了她找不到第二戶人家。她不能讓人看出自己身上的任何變化,因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