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第3頁)

 “這是你家嗎?”

 能在全城人驚慌失措的時候準確找到一座帶有防空洞的房子躲,白蓁蓁不認為這純屬於運氣作祟。審訊

 官點了點頭,“荷蘭軍部的防空洞容不下那麼多人,我自作主張,帶你來了我家”

 “你為什麼救我?我們才見過一面”

 這是她一路上最困惑的事。

 娃娃臉審訊官回答,“你是我負責的嫌疑人,我自然有義務保證你的安全”

 白蓁蓁不以為然的嗤笑一聲,“那麼大一個審訊所,難道你光負責我一個啊?”

 “你是第一個”

 她挑眉,“第一個?”

 “今天是我服役的第五天”

 “噗……你這運氣還真夠背的,服役第五天就碰上轟……”

 話出了口,白蓁蓁才意識到自己這話聽在旁人耳中像是幸災樂禍,十分不禮貌,即刻止住口。瞄了眼身

 旁的審訊官,他正靠著牆,軍裝上沾滿灰塵,皇家徽章黯淡不明,琥珀色的眼睛望向虛無的黑暗,清秀的臉

 上沒有表情。

 那樣子有些落寞,白蓁蓁想安慰安慰他,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最後只乾巴巴地擠出來一句道歉,“對不

 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沒關係,不是你的錯”

 他勉強笑了笑,“我無法理解德國人為什麼要入侵荷蘭,荷蘭在歐洲版圖上還佔不到六分之一”

 “因為他們把一位熱愛戰爭的領袖送上了元首的寶座,把自己變成了一塊泥濘不堪的沼澤地”

 希特勒是個瘋子,把瘋子推上去當元首的德國公民也不清白。日耳曼的民族觀念,不是極左就是極右,

 本質就是極端到可怕的一群人,再加上一個瘋狂洗腦種族論的天才演說家在背後煽動,不引發出第二次世界

 大戰就奇了怪了。

 夾在英法德蘇四國大佬中間,慘兮兮說的就是荷蘭比利時這類無辜的中立小國。

 “我的母親是德國人,十二歲以前我住在德累斯頓,母親去世後才和父親一起搬到荷蘭”

 審訊官從胸前的口袋裡拿出一張照片,一對年輕的夫妻懷裡是一個尚在襁褓中的嬰兒,二人面對著鏡頭

 笑得幸福滿足,他看著照片,神情似有懷念。

 “從前我認為,身體裡流著一半荷蘭的血,荷蘭就是我的祖國;身體裡流著另一半德國的血,德國也是

 我的祖國。但是現在,我不知道我自己到底應該屬於哪個國家,又或許,這兩個國家都不願意接受我這樣一

 個混血兒”

 白蓁蓁設身處地的想,倘若自己的身體裡流著一半中國人的血,一半日本人的血,她的狀態也不會比審

 訊官好到哪裡去,指不定還比他更痛苦。戰爭的殘酷就在於將一群完全相同的人用成堆的屍山血海劃分出絕

 對清晰的立場和絕對無法僭越的底線。

 聽了他的身世,白蓁蓁忽然想到,她還不知道這個人的名字,“你叫什麼名字呀?”

 “我?恩斯特維米爾”

 “那我能叫你恩斯特嗎?”

 “我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