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四月中旬,波蘭佔領區的相關事務正式移交給後方的蓋世太保丶普通黨衛軍全權處理,城內的武裝部署

 開始外調,德國人的面孔一天比一天少,波蘭人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難,納粹的特別行動隊比普通士兵更難伺

 候。

 今天醫院的人流量不算多,白蓁蓁找出一張被自己翻爛了的地圖,縮在導診臺裡堂而皇之地開啟了摸魚

 狀態。兵力外調的現象無異於是在告訴她希特勒又想著搞事了,波蘭淪陷的下一步應該就是法國了。

 一提到那個以浪漫享譽全球的國家,白蓁蓁俗不可耐的想了香奈兒迪奧紀梵希巴黎世家。除開這些珠光

 寶氣且佈滿銅臭的大牌奢飾品,她貧瘠的大腦只剩下了聖母院的敲鐘人卡西莫多和9102年燒斷的一截塔尖。

 戰爭,西線,歷史。她的腦子看起來像是一片空白,實際上真的是一片空白。她不知道這場仗是怎麼打

 的,只記得最後法國投降的速度很快。

 納粹一旦進入,號稱擁有世界第一陸軍的法國作為獨立國家的意義就不覆存在了。與其再花時間多學一

 門划不來的外語,倒不如安分守己待在波蘭。

 因此,弗朗茨來找她準備送她回德國的時候,白蓁蓁二話不說就給否了。

 “我不去。”

 “為什麼?”

 “德國不安全”

 “德國很安全”

 “你是德國人,你當然安全了,可我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你待在柏林,待在我家裡,軍官家屬有專人保護,沒有人會閒到闖進一位軍官家裡抓

 人。”

 說她膽小吧,波蘭前線是她自己要去的;說她膽大吧,她提到德國的每時每刻都在害怕。弗朗茨根本無

 法理解她這種無名的害怕源自何處。

 “有我在,你為什麼要害怕?——嗯?你在幹嘛?”

 “泡茶呀,你看不出來?中國人招待客人都要用茶的!”

 將瓷白色的茶具在開水裡燙過一遍以後,她往茶壺裡丟了一些弗朗茨看來像是曬乾的樹葉一樣的東西,

 迅速過了一遍開水倒出,第三次,也是最後一次注入沸水,霧濛濛的熱氣消散,黝黑的瞳仁裡一片水洗過的

 清亮。

 “柏林不是最安全的地方。”白蓁蓁怕的不是納粹,怕的是盟軍驚喜一樣的轟炸。戰爭中後期來的只多

 不少,柏林的防空措施通常沒有一點點防備,而1945年蘇聯攻克柏林的慘狀她至今記憶猶新。

 難得的是,弗朗茨點頭附和了。

 “最安全的地方當然不是柏林,是我身邊。不願意去德國,那你願意跟我去前線嗎?”

 “您不覺得這對一個幼兒園畢業才十幾年的孱弱少女來說是件太過殘忍的事嗎?”

 白蓁蓁翻了個白眼,泡好了一壺色澤翠綠的西湖龍井推給弗朗茨,自己則縮回軟乎乎的沙發。

 “戰場是什麼地方?是地獄,殺人誅心的地獄!如果你足夠了解我,就一定會發現我是一個很善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