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子任 作品

第六章安寧之後

 玄門小隊一路沉默,山間小道蜿蜒在落日餘暉裡,兩旁蕭瑟的樹木枯枝橫斜,像是瘦骨嶙峋的衛士,偶有幾片殘葉晃悠悠飄落,給滿是塵土的路面鋪上一層斑駁。

 寒風呼嘯著穿過山谷,裹挾著戰後的血腥與腐臭氣息,往眾人的鼻腔裡猛灌。

 林羽走在最前,身姿依舊筆挺,卻難掩憔悴。

 素白長袍破碎不堪,布條在風中獵獵作響,乾涸的血跡凝結成塊,像是繡在衣上的暗沉碎花。

 幾縷黑髮被汗水和血水糊在臉頰,他微微仰頭,劍眉緊鎖,星目凝視前路,時不時回望眾人,眼眸裡滿是關切與歉疚,若不是他執意剿滅這股黑袍勢力,隊友們也不會遭這般罪。

 寒風吹來,他不自覺裹緊了殘破的衣衫,瑟縮了一下。

 身旁的陳風,壯碩身形此刻也有些佝僂。

 玄色勁裝綻裂無數口子,露出古銅色肌膚上一道道猙獰血痂,恰似乾裂的旱地。

 他步伐沉重,每一步都揚起些許塵土,一頭亂髮肆意飛舞,幾縷紅髮在昏黃日光下失了往日張揚,被汗水浸溼貼在脖頸,大口喘著粗氣,呼出的白氣瞬間消散在冷風中。

 擅長火屬性法術的炎昭,身形更為單薄,像根搖搖欲墜的蘆葦。橙色衣衫被燒得焦黑,還黏著未撣淨的菸灰,小臉黑乎乎的,唯有靈動的大眼睛還透著光亮。

 風一吹,他抱緊雙臂,瑟瑟發抖,身上殘餘的火星灰燼被吹走,消失在這淒冷的空氣中。

 女弟子曉萱拖著步子,粉色羅裙碎成布條,在風中胡亂飄搖,白皙肌膚滿是擦傷,血痕混著泥沙。

 幾縷秀髮糊在滿是淚痕與汙漬的臉側,她咬著嘴唇,輕顫著身子,一手還捂著未愈的傷口,眼神卻倔強依舊,任寒風刺痛傷口,也不肯哼一聲。

 沉穩的師兄墨塵,一襲青衫灰撲撲,滿是褶皺與血汙,書生面容蒼白如紙,血跡乾涸在嘴角、眉間,添了幾分陰森。

 他步伐緩慢又沉穩,像是要對抗這蝕骨寒意,不時抬手扶正有些歪斜的發冠,目光冷靜,默默打量著隊友狀況。

 待回了玄門,眾人受到門中弟子的簇擁,歡呼聲裡,他們卻沒多少喜色。

 徑直走向議事堂,林羽呈上那枚封印的黑珠,長老們面色凝重,一番商討後,決定將珠子封入玄門禁地的鎮邪塔下,還囑咐林羽幾人好生調養,後續或還有追查之事。

 林羽回房,往床上一躺,往昔戰鬥畫面如鬼魅般纏著他。

 閉眼就是隊友受傷的慘狀,心中暗自發誓,定要提升實力,也督促大家勤練。

 稍作休整,他便起身,草擬了一份特訓計劃。

 幾日後,傷好大半的玄門小隊聚在演武場,林羽把計劃道出,眾人毫無異議,眼中燃起鬥志。

 自此,每日破曉,演武場劍氣縱橫、法術光芒閃耀,他們在汗水與傷痛裡打磨技藝,只為下次直面邪惡,能護好彼此,護好這一方安寧,續寫屬於玄門的熱血傳奇。

 日子在緊張特訓中匆匆而過,玄門小隊的實力如春筍拔節,愈發精進。

 演武場的沙石地面,被劍氣犁出一道道深深淺淺的溝壑,四周的木樁也佈滿法術灼燒的焦痕。

 這天,掌門傳來消息,周邊村落又現邪祟蹤跡,疑似與先前那股黑袍勢力有所關聯。

 玄門小隊二話不說,即刻整裝出發。

 林羽換上嶄新的素袍,墨髮高束,眼神沉穩又銳利,再沒了戰後的頹然。

 陳風揮舞著修復如新的青虹劍,玄色勁裝鼓風,紅髮烈烈,渾身透著一股迫不及待的悍勇。

 炎昭蹦蹦跳跳跑在前頭,橙色衣衫鮮亮,小臉洗淨後滿是朝氣,掌心火苗跳躍,躍躍欲試。

 曉萱身著粉裙,傷口雖留淺疤,卻無損她的靈動,腰間別著新制的法器,眼神堅毅。

 墨塵一襲青衫整潔,手持書卷模樣的法寶,儒雅間暗藏肅殺。

 眾人趕到村落,只見迷霧濃稠,陰森之氣瀰漫。

 家家戶戶門窗緊閉,偶有幾聲犬吠,也透著驚恐。

 林羽抬手示意,小隊呈扇形散開,悄然潛入霧中。

 炎昭率先發難,拋出幾團火球,照亮一片區域,暖光撕開迷霧,黑影憧憧,是一群張牙舞爪的小鬼。

 陳風大喝一聲,青虹劍疾揮,劍氣縱橫,小鬼們哀號著消散。

 可霧氣愈發詭異,眾人視野受阻,背後忽起一陣陰寒。

 曉萱迅速轉身,手中法器灑出一片柔和靈光,原來是幾個偷襲的怨魂現形。

 墨塵翻開法寶書卷,口中唸唸有詞,書頁光芒大放,困住怨魂。

 林羽目光如炬,尋著邪祟氣息根源,帶領小隊步步緊逼,決心這次連根拔起,還村落往昔安寧。

 隨著深入迷霧,玄門小隊愈發謹慎,四周瀰漫的陰森之氣彷彿有了實質,絲絲縷縷纏上眾人的身軀,寒意直透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