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吾冷我冷

楚珩鈺看著眼前的璃月,她眼睛澄澈明亮,定定的看著人的時候,眼裡全是他的影子,楚珩鈺似在她眼眸裡清晰的看到自己的狼狽。

他緩聲:“吾冷!”

璃月愣,語氣裡聽出他的幾分脆弱,他確實冷,手很冰,冰涼透骨,也沒多想,起身,彎下腰抱住楚珩鈺幫他搓一搓身子。

小小的手隔著薄薄的夏裳,上下快速搓動,搓出片片暖意。

楚珩鈺愣了愣,忙一把抱住璃月,緊緊的,似要汲取絲絲暖意。

他很冷,也很涼,璃月差點被涼到,幫著搓了他的後背許久,感覺他有些暖意,緩過來,才問:“好些了嗎?”

脆聲裡夾著關心,夾著柔意。

楚珩鈺輕“嗯”出聲,隨後鬆開手,她瘦弱嬌小,抱著剛剛好。

璃月起身,灶頭裡的火已經滅了,璃月忙點火,道:“你再烤烤火,以後還是別出去了,嗯~”

灶火重新點燃,映著璃月的臉黃黃紅紅的,溫柔又好看。

楚珩鈺心情好些了,幫著生火,面色卻未見好幾分。

璃月道:“一會兒你先喝點薑湯,鴿子等我摘完棉花,晚上燉給你喝。”

楚珩鈺不說話。

璃月這會兒也不知道楚珩鈺心情好是不好,應是好了吧。

給楚珩鈺餵過薑湯,再吃過簡單的午飯,璃月便出去了。

奎大家都是親戚在幫忙,沒幾個人,璃月幫著挑了籮筐,走了二里地,的確有一片棉花地,長勢極好,一株棉花上可有七八九十朵,稍有不好的也有一兩朵。就是落黃的葉子叫人想到深秋已來。

“璃月啊,摘棉花的時候扯裡頭的棉花,葉子不要摘裡頭,不然後面收拾起來麻煩。”說著奎家娘子就示範了一遍。

璃月看一眼就懂了,點頭道:“好嘞,奎嬸子我懂了。”

棉花摸上去去輕輕柔柔的,好舒服,難怪會拿來做被子,做棉衣。一朵棉花五瓣,一瓣一瓣摘起來,挺有趣,像天上的雲朵長在了實處,叫人用在了生活中。

因著是稱斤算銀子,璃月從一開始的有趣,到後面的兩隻手一起賣力摘棉花也只用了片刻時間。

北風呼呼,這裡頭的嬸子有兩個身上都披了皮毛,璃月就是那身秋衣,稍顯單薄,沒一會兒手就有些紅了,因著雙手不停,倒是沒多久也能適應,北風不小,就是吹一下午冷風,鐵打的身子都怕受不住,也不知多久,璃月都流清涕了。

她齁著腰,悶頭摘了一下午,直到被叫回去,璃月才帶著自己摘的兩籮筐棉花到田埂邊,這時候她才發現,兩籮筐的棉花並沒有多重,都沒有她早上挑的木桶重,輕的好像沒什麼份量。

幫著挑二里地回去,果然,稱過份量兩個籮筐一起才五斤重不到六斤,璃月整個人都不好了。

難怪李嬸子有活都不去幹,她腰都快直不起了,還吹了一下午的風,才六文錢,要飯都比這多。

拿錢的時候,還得說一聲多謝,憋屈到不能再憋屈。

回到家天色還不早,她筋疲力盡,飯都不想做,回家裡煙囪冒著煙,進廚房見著在灶頭燒火的楚珩鈺委屈的想哭。

楚珩鈺看出璃月不高興問:“怎麼了?”

璃月把錢甩在桌上道:“我很賣力很賣力的摘棉花,腰都快直不起了,比她們摘的多的多,還幫著挑二里地,結果才五斤,他們還說算六斤,多給了一文,我還得千恩萬謝,我再也不要摘棉花了。”

一口氣說完想哭,又沒哭,委屈的眼眶泛紅。

楚珩鈺這會兒把所有粗衣服套身上,不在乎形象,倒是不那麼冷了,這會兒璃月受了委屈回來,楚珩鈺也不知道怎麼安慰,起身走到她身前,看到桌上辛苦掙來的幾文錢,想說六文也很厲害,能買幾個雞蛋,可這話,說出來到底寒顫,猶豫之後,將璃月攬進懷裡,緩聲:“吾在幫你做飯。”

言辭匱乏到只能說出這句話。

璃月亦如楚珩鈺早上那般,脆弱道:“我冷!”

楚珩鈺抱著璃月緊了緊,幫著搓了搓身子,一如中午她幫著他那般,語音低緩,安撫:“以後不摘了。”

“嗯。”

他在灶頭烤過火,裹著熱意,粗大的手生澀的不會搓人,璃月渾身不舒服,不過不冷了。

她的脆弱從來都是一會兒就過,緩過之後,道:“好了,我不冷了,晚上就把鴿子燉了,我倆好好補補。”

楚珩鈺覺得璃月的情緒去的真快,鬆開之後,應道:“好。”

楚珩鈺生火,璃月做飯。

有些事情就是很微妙,微妙到察覺不到,楚珩鈺從未在別人面前表現出脆弱,能忍就自己扛了,反正第二天的日出照常升起。

璃月更是如此,她一人獨立慣了,自來不開心的事的消化一下就好了,今兒的事放以前,也沒什麼,至少三天的飯錢有了,許是覺得有親人在,委屈一下也無妨,便就露出了幾分委屈脆弱來。

今兒鴿子湯配了好幾片姜,沒有什麼特色,一人半碗,配著米飯。

璃月道:“以前我連鴿子都吃不到呢,今日能吃到鴿子其實是大幸運了,明日我就把六文錢都拿去買雞蛋,那怎麼也夠我們吃好兩天的葷腥了。”

楚珩鈺想笑,有種苦中有甜的錯覺,道:“好,我屋裡還有幾文,你都拿著,可以不僅有葷腥,其他的,等楊兼回來再說。”

“好。”

兩人吃過之後,各自休息,很不巧,雙雙得了風寒。

一個輕一個重,璃月輕一點,就是渾身發冷。

楚珩鈺就是忽冷忽熱,早上璃月煮了粥,叫楚珩鈺吃早飯,進去見著人面色才覺出不對勁。

然後璃月端了白粥進屋,她不舒服,想煮稀一點,喝米湯,誰知道楚珩鈺也病了。

大家都喝米湯得了。

餵過楚珩鈺吃,便又拿了巾帕冷水進屋幫著退熱。

楚珩鈺冷,拿走璃月的手,難受道:“吾,冷~”

璃月忙又去自己屋子拿了自己的被子,蓋在上頭。

她自己也渾身發冷,難受,脫了馬甲,外裙,躺在楚珩鈺身側,“我也冷,跟你一起暖一暖。”

楚珩鈺病了也不是病的沒有神志,璃月面色不對,進被窩就打了兩個寒顫,將人攬進懷裡,一起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