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囚牢·5(第2頁)
林母一愣,忙回握住孩子的手,扶著她坐下。
“此話怎講?”
“母親有所不知,”林瑤溪仰首瞧著母親,不知歲月如何磋磨,竟讓她眼角也生出了些皺紋,“人前,姑母一貫是撮合女兒和長公子到一處的。可是每每私下裡談及此事,姑母總是顧左右而言他,久而久之,女兒便也猜出幾分姑母的心意來。”
“你是說,林後承諾不過一噱頭,從不曾想要你嫁予她的兒子?”林父厲聲問道。
“父親,今日殿上局勢動盪,”林瑤溪壓低了聲,娓娓將這驚天的秘密說與父母聽,“林後用藥狠辣,長公子經此一事,縱然不是壽歲無多,也會有人趁亂起義。可方才殿上,女兒瞧得清清楚楚,三公子的腿!他的腿……”
林瑤溪,果然連毒從何來,都瞭解得清清楚楚。
“原來當日你的那封信,是早就有所猜忌,”林父也走近了幾步,“所以你選擇三公子,是想同林後賭上一場?”
林父感嘆女兒心計之餘,實在是有些後怕。若是他當時沒有攔住妻子,由著她在堂上拒婚,恐怕他們一家,都無法囫圇個兒地回到家中,遑論什麼將來。林後生性多疑,難免不會因此事記恨他家,恐怕還能將長公子中毒一案,牽扯到他們頭上來。
可那是自家女兒的終身大事啊,如此草草了事,隨意許了人家,萬一三公子如傳言一般殘疾,可不是嫁過去守活寡麼?若非今日出事,依著林後的打算,林瑤溪恐怕還要在宮中侍候幾年。待年紀大了,不大好商議婚事,他們更沒什麼臉面去替女兒請婚。
屆時,林後再封個什麼郡主公主的名頭,既替他兒子鋪了路,又算不得虧待了林瑤溪,真真兒是好謀劃、好手筆。林瑤溪自打窺見了林後的念頭,便有心謀劃留意,才尋到三公子這一根救命稻草。
出乎意料的是,三公子果真隱瞞了雙腿康復之事,一出手便扳倒了林後和長公子。殃及池魚,二公子也頗受打擊。若如此林瑤溪還瞧不清局勢,那她的兵書,真算是白讀了。
“不能說賭,父親,”林瑤溪篤定道,緊了緊母親的手,寥作寬慰,“女兒是在為闔家,尋一條生路。”
……
楚王幾是連夜下的命令,吩咐了禁衛圍在林後的殿外,在本就四處受限的地方,又方方正正地圍了一圈桎梏。宮門關閉的剎那,烙上了一把厚重的銅鎖,除非外有鑰匙,不然斷斷是插翅也難逃的。
林後放眼望去,宮中雖是依舊的繁華巍峨,不過少了一半的宮婢,略顯冷清。牆角的這些個花兒朵兒,也被寒冷朔風吹蔫兒了不少,隱喻出金碧輝煌之下,無盡的蕭條與挫敗。她目光一凜,側目示意了春紅一眼,春紅便知趣兒地屏退了眾人,獨自扶著林後向主屋行去。
林後腳下踉蹌,卻穩穩地抓住了春紅的小臂,二人壓低了聲兒,語調幾乎要埋沒在風裡。
“你是說,抓到了個貌若天仙的小娘子……身上是二十四使的一套行頭,如今就關在地牢之中?”
“正是。方才阿成來回稟的時候,奴婢還不敢信。娘娘在殿上無從分身,奴婢特地著人來瞧了一眼,”春紅警惕地張望了一番,稍湊近伏低了些,繼續道,“還真是個美嬌娘,說是從身上搜出一把帶血絲的匕首,底上……刻了字的。”
林後緊了緊春紅的小臂,眼中閃了閃興奮的光芒,彷彿瞧見了最後一絲希望,問道:“什麼字?”
“霜降。”
“這麼說來——”林後眼珠一轉,“方才獻舞的那個女娃娃,離開後未曾回來。如今你說阿成逮住了一個,押了,手上多半還沾了血汙案子……”
風聲在耳邊呼嘯而過,抓散了美婦人的髮髻,踩著寂靜漆黑的夜,狂烈如奔騰之馬。
林後渾身一顫,猛然發覺了什麼,明明慍怒,只能強壓著火氣,道:“他方才一副事不關己模樣,本宮還當是淇兒臨時反水!不想他的手伸得這般長,真沒有冤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