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殺豬匠 作品

136. 牙祭

    沈寧音張羅著讓丫頭們將秦耀陽在屏風後的軟榻搬走。


    “少夫人……要不還是留一留罷?”蘭香看著軟榻給拆成零碎往外頭送。眼裡滿是擔憂。


    蘭香不是染竹,倒也沒有旁的複雜心思。沈寧音瞥了一眼,低頭呷了一口茶:“搬了便搬了。”想了想,又吩咐:“天兒涼了,陳五姑娘那兒添一床被褥,再派一個懂事的丫頭去照應下。”


    “少夫人!”蘭香的情緒都在臉上,這會兒看向沈寧音時,滿臉的恨鐵不成鋼。


    但,起先在松鶴堂時,沈寧音沒給任何人面子,這會兒就更不可能藕斷絲連留退路。要做就做得絕些,也好叫那些人知曉自個兒的底線與態度。


    春渠拉著蘭香去辦事了,染竹這些天都給打發去忙府裡各處的添置記錄。


    一時間,屋子裡就只剩下了沈寧音一個。


    想著賞花宴裡頭的紛紛擾擾,沈寧音凝眉嘆了口氣。沈引章跟沈玉珠她是不擔心的,她只擔心沈弦思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兒來,連累了沈家姑娘們的閨譽。


    沈寧音越想越不放心,為免夜長夢多,提筆給沈定山寫了封信。


    信寫完用火漆封好,就聽到外頭臨了腳步聲。沈寧音也沒多想,喚了一聲:“蘭香。”她思忖著,人剛好回來,派去送信的話,入夜前說不定還來得及到父親手上。


    這種要緊事,是越早防備著越好。


    沒人應聲,沈寧音將才聲音不大,她只以為是隔著門,小丫鬟沒聽見。她繞到桌前,正要再喊一聲,冷不丁碰亂了桌前的一疊書,一頁輕薄的宣紙飄悠悠掉到了地上。


    沈寧音低頭看時,驀地愣怔住。那紙張不大,約莫有兩隻手並在一處大小,上面皺皺巴巴,明顯是曾經團成一團良久又展開來的。


    這是那一頁從小船上摘下來的詩文。沈寧音印象極深,所以即便是正面朝下,她也能輕易認了出來。


    沈寧音正要彎腰去撿,還沒伸手呢,忽然感覺到一股子叫她無法忽視的冰冷氣息從斜刺裡散逸過來。


    那人也不說話,先一步彎腰要去撿起來。


    沈寧音心下警鈴大作,飛快地越過那隻大掌,將紙薅起來。


    薛嵐的手指一頓,抬眸看向她:“是什麼?”


    沈寧音低垂著目光,語氣沒什麼波瀾,平靜道:“是夫君寫給妾身的情詩,實在不便展示,不過薛大人若有興趣……”她笑了笑:“看看也無妨。”


    沈寧音作勢要把塞進袖子裡的宣紙重新掏出來。薛嵐的眼神肉眼可見的不耐:“不必。你自個兒收著就好。”


    沈寧音從善如流,又朝袖子摁了摁,再抬頭時,語氣疏淡:“薛大人,妾身這兒可是後宅內院,如今青天白日的,您大搖大擺上門不好吧?”


    薛嵐頓了頓,轉頭看了眼窗外的天色,的確也亮了些。


    薛嵐略略頷首,雖說他進來之前已經摸清楚了昌平侯府的巡邏,也有十成十的把握躲開侯府的耳目。但他還是道:“下次我會晚上來。”


    “……”沈寧音臉上的表情有一絲皴裂。她深吸了口氣,盡力以平靜的語氣:“您今日過來,可有什麼事兒?”


    薛嵐沒賣關子:“昨日賞花宴,你孃家三個姑娘可有撿著什麼詩,沒有對上那種?”他如今沒戴面具,臉上雖還有疤痕,但都淺了許多。可他長得再如何俊朗,沈寧音兩世為人,嫁的還都是如玉無雙的兩個美男夫婿,在她眼裡,美貌實在也不能叫她失了重點。


    沈寧音袖中的手指猝然攥緊,她一聽就知定有什麼內幕,能叫皇城司盯上的事兒,一多半都不會是什麼好事。


    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沈寧音笑著道:“怎麼會?妾身的妹妹出了點事,我那侄女也差點兒給人欺負了去,哪有什麼心情和時間去對詩?”


    皇城司滲透極強,賞花宴又有薛巖在場,沈弦思跟沈玉珠遇著的事情都有好些人目擊,稍稍打聽也就能打聽出來。


    越是這樣,沈寧音說的話越能滴水不漏。


    薛嵐略一思忖,便也沒有再追問,囑咐了句:“皇城司但有探查,也不必擔心。”


    沈寧音正要鬆口氣,薛嵐又從懷裡將一枚巴掌大的令牌扔給沈寧音:“這是本司的令牌,你且收著。”


    他一拋,沈寧音連忙接住,生怕扔地上給摔碎。正當她欲開口詢問,薛嵐先道:“燭哥兒缺個伴讀,我上卞家借了個,另外,找了兩個護衛,你且安排下食宿。”


    “……”沈寧音很有點錯愕。這人說來就來也便罷了,怎麼安插人手也不同她這個宅邸女主子商議一二。


    見薛嵐轉身要走,沈寧音連忙開口:“等一下!”


    她走到他面前,四目相對,薛嵐垂著眸看她,目光無聲覆沒,竟有說不出的威嚴。


    沈寧音質問與拒絕的話一時卡在了喉嚨裡。


    一個呼吸後,薛嵐蹙眉:“聽話。”


    “?”


    人走了,跟來時一模樣。


    沈寧音反應過來提著裙襬要追出去,她聽著有腳步聲回來,推開門正要開口——


    “少夫人。”春渠微笑:“事兒辦妥了。”


    “……”沈寧音看了看春渠與蘭香,目光卻越過她們往周遭逡巡一圈。


    人走了,快得離譜,沈寧音從前極少接觸這些個高手,如今一瞧,前世委實還是見識少了。


    “少夫人,可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吩咐?”春渠到底是剛提拔上來,經驗少,這會兒給她看得有幾分忐忑起來。


    “沒什麼。”沈寧音抿唇,轉身回到房間,原想叫蘭香去送信,但一想到沈夫人,她怕蘭香應付不來,沈寧音將信捏在手裡,目光最終落在了春渠臉上:“春渠,你回一趟侍郎府,這封信一定要交到我爹手裡。”


    “是。”春渠見她這般神色,也鄭重地把信貼身收好。


    等人走了,沈寧音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事兒本就多了,薛嵐還要來橫插一腳,但他安排的事,也不能真就不管,沈寧音只好未雨綢繆:“蘭香,去收拾幾間客房出來,就在旁邊兒的跨院兒好了。”


    若遠了,照顧不到,再者,薛嵐安插進來的人可不是尋常人,誰知道是個什麼脾性?沈寧音給放在眼皮子底下,也方便拿捏。


    傍晚時分,幾個大丫鬟都相繼回來覆命,秦耀陽這次沒來服軟,沈寧音也不在意。這次她要是忍氣吞聲,那往後就沒人將她的感受放眼裡了。


    沈寧音只等著看那陳五娘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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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個聰明的,尋常人家做客的,必是要上主家女主人處說話的,但凡陳青霜是個知禮的,她今日也得來祁秀院見一見沈寧音。


    可她沒來。


    蘭香看沈寧音像個沒事兒人一樣寫著今兒報上來的賬目,她有些憤憤不平地道:“少夫人,那陳五姑娘好生無禮,以為勾著了二爺的魂兒就能耀武揚威了,要不奴婢領幾個人過去給她些厲害吃吃?”


    聽到這話,一旁的春渠眼眸一亮,露出躍躍欲試的表情來。


    沈寧音頭也沒抬:“不急,她來了便是客人,我若做些什麼,妨礙本夫人的名聲,她又是世子帶回來的,我若這會兒給她吃掛落,世子只會變本加厲護著。”


    沈寧音今生可是要賢妻的名聲,她不可能忍氣吞聲,但目下打這個臉,也屬實得不償失。


    不一會兒,去拿膳的染竹領著丫鬟們回來了。


    看著她們空空的托盤,蘭香眼睛都瞪圓了:“染竹,這是怎麼了?”


    染竹欲言又止,抿著唇委屈得眼圈泛紅。


    沈寧音察覺異樣,抬起眸子,素手闔上了賬冊:“飯呢?”


    染竹這才“噗通”跪下,聲音帶著點鼻音:“少夫人,廚房那邊不給放飯,說是咱們去遲了,飯菜都沒了。”


    蘭香氣紅了脖子:“少夫人,定是膳房那些個黑心爛肝的東西吞了銀錢!咱們府邸好歹還有那麼多鋪子,豈會連食材都準備不齊?”


    “而且往日裡怕人太多,咱們祁秀院每次都是遲滯一刻鐘再過去拿飯菜的!染竹去得也不算誤了時辰啊!”


    沈寧音嘴角彎了彎,眼神里帶了幾分嘲諷,她站起身,漫不經心地理了理厚實的披帛:“她們就是故意不給飯的。”


    “什麼?!”蘭香不敢置信,很快她捋起袖子:“春渠,走!咱們去收拾她們!”


    染竹也擦乾淨淚花,咬咬牙:“她們欺人太甚!奴婢去松鶴堂告訴老夫人!”


    沈寧音輕笑一聲:“別去了,都回來!”


    “憑什麼!?”蘭香胸膛起伏,氣得跺腳:“她們這麼欺負咱們,難道要忍氣吞聲?”


    幾個丫鬟都是一臉氣憤與委屈。


    “自然不能忍著。”沈寧音遞過去一記安撫的眼神:“莫生氣,氣出病來無人替。再者……”她話鋒一轉:“你們就算去膳房,怕是也搜不出東西來。”


    蘭香聽完愣住。


    沈寧音道:“這昌平侯府,再如何我也掌控過一些時日,如今即便惹了世子與松鶴堂那邊不快,賬目中饋也還在我手裡攥著。膳房的人不是傻子,哪裡能如此明目張膽,所以,定不會叫你搜出什麼吃食的。”


    “你要不信,儘可以去搜。”


    蘭香的精氣神整個都耷拉下來了,咬牙:“那咱們上松鶴堂找是老夫人去!”


    告狀更沒用,沈寧音冷笑:“若沒人授意,膳房裡的奴婢敢做這等事?”


    “那怎麼辦?難道要餓著肚子麼?”屋內一時陷入了愁雲慘霧。


    唯獨沈寧音還笑得出來,她輕笑一聲:“委屈誰也別委屈自個兒。”


    她衝蘭香揮了揮手:“去我那箱子裡頭拿出銀票來,上最好的酒樓置辦一桌席面,咱們今日打打牙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