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殺豬匠 作品

22. 洞房

    二人剛一出府,迎面就撞見了薛嵐。
 



    兩個官差神色一肅,忙抱拳行禮:“大人。”
 



    常年行走在詔獄,刀口舔血的差役們對於血是很敏感的,薛嵐身上的血腥味自也瞞不過他們。
 



    兩人下意識打量這位皇城司破格提拔上來的最年輕的使司。但見他胳膊上浸潤出暗色的潮意,應是掛了彩。
 



    可薛嵐自從入司以來,都是個冷麵閻羅,逼供、做事最不留餘地。再加上是宮裡大太監的乾兒子,背景硬實,連皇親貴胄也從不給面子,鮮少有人敢多嘴詢問討他的嫌。
 



    兩人什麼話都不敢問,只道:“薛公公吩咐咱們過來瞧瞧,怕您走岔了路。”
 



    薛嵐也沒說,只是深深看了一眼昌平侯府,粗糲的手掌將掌心染血的海棠簪子捏得很緊,然後轉身離開。
 



    祁秀院內,掛上了燈籠。
 



    主子新婚不過幾日,燈籠上裹著紅綢,照得整個院落都喜氣洋洋的。
 



    臥房裡頭,沈寧音斜倚在床頭,屋子裡忙忙碌碌,薰香是上好的沉水香,香味裡雜著一絲甜膩的旖旎。
 



    沈寧音心下有些厭煩。
 



    睜開眼睛,丫鬟們將疊好的男女裡衣規規整整放在床邊。
 



    方嬤嬤捧上來一床桂枝紋樣的被子,細碎的花兒綴在大紅的絲綢底色上,惹眼又喜慶,但沈寧音不喜歡。
 



    她捏緊了身上的淡雅蘭花錦被,但立馬就被抱走,換掉了。
 



    “少夫人,世子爺年歲不小了,老夫人盼著您早日誕下嫡長孫哩。這正紅色桂花被子最合適不過。”方嬤嬤笑皺了眼尾。
 



    經過上回的事,方嬤嬤對沈寧音觀感不錯,所以她這會兒的心思倒也不全然只為著侯府。
 



    沈寧音也知她的意思,更知老夫人以及祁秀院所有僕婢的意思。
 



    今兒她原是想著晾秦耀陽一陣,叫他進來見著她腿上的瘀傷。哪知天有不測風雲,剛想換去床上歪一會兒,竟會碰上皇城司裡那天殺的。
 



    偏那人是薛巖的乾兒子,甚至可能還是親的。她還真吃罪不起。
 



    薛嵐不是來殺她的,這一點,沈寧音是在把人胳膊扎穿才意識到的。
 



    一想到自個非但不知何故得罪了他,而且還紮了他一記,新仇舊恨,沈寧音只覺腦仁兒疼。
 



    屋子裡終於安謐下來,燭火搖曳,風從細小的窗縫裡傾瀉進來。
 



    外頭傳來腳步聲。
 



    “二爺,少夫人在裡頭候著您吶。”外頭丫鬟的聲音裡帶著歡喜。
 



    沈寧音幾乎是瞬間繃直了背脊。她坐在床上,手抱著膝蓋。
 



    男人關上了門,隔著屏風,影影綽綽的往床榻過來。
 



    沈寧音腦子亂糟糟的,所有的利益盤算似乎在陌生的情緒裡變成了一瞬間的空白。
 



    她的手指放鬆下來。
 



    秦耀陽從屏風邊走出來,剛沐浴過的面容清爽乾淨,俊美無儔的臉上在看見沈寧音時綻開了一個淡而有禮的笑容。
 



    走得近了,他眼底又添了幾分憐惜與愧疚。
 



    柔軟的床榻陷了下去,男人身上除了淡淡的皂香,還裹挾著一股子獨屬於秦耀陽的氣息。
 



    秦耀陽是俊美的,既有上京貴養出來的儒雅,又有遺傳自公侯家族的英氣,他二十六,是男人彰顯出成熟的最好年華,光論模樣,能叫無數貴女心旌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