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千 作品

209. 車中遇

    蕭翰之走後,雪霽留在未完工的庭院,依著闌干望向漫天繁星,眼中滿是迷茫。
 




    雪霽知道,皇長子對她很有好感,甚至計劃了和她一起的將來。
 




    可是他認錯人了。
 




    雪霽敏銳地感覺到,從第一次見面、盜取媚香樓罪證開始,皇長子就將她當作了某位故人。不管是在她面前毫無皇長子架子,熟稔彷彿至交,還是後來豪擲千金、贖身花魁、甚至親自下場對付媚香樓,無不是看在那位故人的面上。
 




    或許“雪霽”這個名字,也應該屬於那位故人?
 




    雪霽輕輕嘆口氣,小小一團白霧氤氳於眼前。
 




    她對皇長子殿下有一見如故的好感,但這種好感是因為皇長子有俠義之心,相處融洽,就像她對陶七姑有好感一樣。
 




    並不是對心悅之人的喜歡。
 




    心悅之人……和陶七姑深閨夜話時,曾經浮現的高大青年形象再次出現,依然形象模糊,卻令她無比懷念。雪霽捂著心口,下定決心:在找回所有記憶之前,不談感情。
 




    蕭翰之自那晚之後不再出現。
 




    雪霽聽從安排,老老實實呆在皇長子府中,每日看書彈琴,日子頗逍遙。
 




    陶七姑不斷帶來外面消息:“媚香樓被封,行首下了大獄!不知道會不會招出幕後主使。”
 




    “媚香樓行首招供了!幾位大臣被抓,家產籍沒,素日裡趾高氣揚的豪奴變成官奴婢,被繩子牽著像牛馬一樣拉到奴市喊價。”
 




    “媚香樓背後勢力倒臺,曾在媚香樓追隨貴人的平民聚眾喊冤,又攀扯出幾名貴人,媚香樓的事越鬧越大,天子震怒。面對沸騰民怨,朝臣也不敢層層相護,都在竭力撇清與此事的關係。”
 




    “定案了!媚香樓掠良人買賣,行首處磔刑。涉及此事之人判流放,籍沒家產,家眷或沒入掖庭或跟隨流放。”
 




    “災民少女全部放還歸家,平民質押的田產地契一併取消,籍沒的家產作賑災之用。”
 




    好消息一個接一個,雪霽問:“皇長子殿下呢?有他的消息嗎?”
 




    “皇長子這回可是大出風頭,全靠他先站出來,面對龐大的貴人網一步不退,層層剝繭蒐羅證據,將這些人一網打盡。”陶七姑笑道:“多虧皇長子身份貴重,才能做到這些。”
 




    “不止身份貴重。”雪霽認真道:“唯有守正不移,才能一步不退;唯有謀劃周詳,才能一網打盡。忽視所有努力,將之全部歸為身份貴重,是不對的。”
 




    陶七姑想了想,認同雪霽的話:“嗯,你說的對,不能因為身份貴重無視努力。不止皇長子,見到罪證後,林太傅等清貴也加入進來,眾心成城,方才破了龐復的貴人網。為民請命,真君子大丈夫所為。”
 




    “我們也是啊。”雪霽笑著戳一下陶七姑:“找那些罪證,我們兩個、還有你手下的乞丐,都出了力。”
 




    陶七姑也笑起來,挺起胸膛:“哎,是啊,我們也是,那些罪證還是我們交給‘傻牡丹’的呢。”她悄悄道:“現在新京傳言,之前的歌謠是祥兆,‘傻牡丹’不傻,是朵‘金牡丹’呢。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天子聽到了,必會重用皇長子。”
 




    對天子是好消息,對皇長子可就是噩耗了。
 




    雪霽稍微為蕭翰之悲了一悲,便和陶七姑開心慶祝起惡人伏法、少女得救。
 




    之後果如預料,媚香樓之事塵埃落定,蕭翰之卻回不來了。
 




    天子前所未有地對皇長子寄予厚望,押著他學習處理政務,不讓出宮。蕭翰之慾哭無淚,著人給雪霽傳話:“本殿暫不得自由,得好生想個法子才可脫身,本殿打算好了,一旦脫身即刻逃往金陵,絕不讓父皇捉回!大事已定,你無需再困於府中,多在新京轉轉,玩一玩看一看,省得遺憾。不用節儉,雖然本殿現在沒錢了,但本殿可以賒賬,你玩你的,開銷記在本殿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