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僚(第2頁)

 林觀德冷聲說道:“父親在得意什麼?”

 林永善聽到林觀德語氣如此之冷,昏昏然才反應過來自己酒後失言了,但他這會全然忘記了方才林觀德在膳廳大動肝火一事,他道:“從前那謝方日日裝作那正人君子,一副誰都不放在眼裡的樣子,我在他那處受的氣可少?別人不知道,難道你還不知道?這會我見他家丟臉,怎就不能得意了。”

 謝方是謝侯爺的名字。

 林傾傾知道林觀德是個心軟的人,她好歹同謝明同窗半年,這會聽到林永善詆譭謝明定然會心生不喜。

 她方想要出口勸止了林永善,卻見林觀德已經開口,她沈沈說道:“父親說謝明丟臉,那父親可知謝明今夜若是不出面會是誰遭罪,誰來平熄聖上的怒氣?寵愛在怒火面前不值一提,只有權勢才是永恆。若是我在那裡磕頭,又會是什麼下場,若非謝侯爺最後出面以權了結此事,林家又會落得什麼地步。”

 林觀德冷邦邦地說道:“今天宴上他們懷揣的什麼心思,君父知道臣子知道,你知我知天知地也知,鬧到最後大皇子一黨的人沒有撈得好處,二皇子一黨也沒有,明晃晃趁著林黨捅過來的刀子叫謝明幫我們擋了,父親非但不感恩謝家的情意,倒頭來洋洋自得,可真叫有趣。”

 林觀德這番話全然不顧及林永善的情面,如同一盆冷水直楞楞地澆到了林永善的頭上來,叫他不得已被逼得清醒了過來。

 他知道林觀德這番話沒錯,但實在是太過露骨難聽,說他猶如跳樑小醜,絲毫不將他這個父親放在了眼裡。

 林永善氣極,又想動手打她,然而這次林觀德沒有再叫他得逞,鉗住了他已經揚起來的手。

 林黃氏驚道:“放肆!你敢這麼對你的尊長。”她急急地去攀扯林觀德的手想叫她鬆開林永善來,然而她縱是使再大的力氣這林觀德的手也絲毫不見得鬆懈。

 林永善想掙脫開林觀德的鉗制,然而如何使勁都不得解脫。

 他急得臉色鐵青,怒道:“你反了天了你!”

 林傾傾也在旁邊急急規勸,“阿月,這是父親。你不能這樣對他!”

 阿月,林觀德已經許久沒聽到人這麼叫她了。她看著林傾傾反問道:“阿月?”

 林傾傾看著林觀德這樣淡漠的眼神,只還是喃喃喚道:“阿月……”

 “林觀月在建文十八年就已經死了。”

 她話雖這麼說卻終是鬆了手,尚不等林永善發作就直截甩袖而去。

 林永善氣沒有地方撒,只一腳踹到了迴廊的柱子上頭,然而喝了酒的他氣力不穩,直接被力反噬摔倒在地。

 他吃痛嚎啕大叫道:“真無法無天了!!我怎就生了這麼個孽障!”最後林永善被林傾傾和林黃氏一瘸一拐攙扶著回了房,林傾傾好生檢查了林永善看他有沒有摔到哪裡,見他無事也不再多叨擾便離開了這處。

 林永善躺倒在床上,林黃氏坐在凳上,房間內二人皆是愁眉苦臉。

 林黃氏恨聲道:“真叫生了個無法無天的孽障種子!如今這般誰還能管得了他,今天敢對你動手,明天我看她恨不得把觀義殺了!”

 林永善面對著裡面,他側躺背對著林黃氏,早已生出皺紋的眼角竟然劃過了淚。方才那麼一鬧,他的酒是徹徹底底醒了,他不知這林觀德什麼時候竟會他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