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心(第2頁)

 但他們還很好奇究竟是誰更拔尖兒一些。

 這蔣十餘似乎故意是在推延一般,遲遲不肯宣佈,講堂寂靜十分,只聽得到外邊的風聲呼呼而過。

 他終於說道:“一甲是--謝明。”

 眾人瞭然,看來這謝明真不負世家第一稱,果然是要更加出塵厲害一些。

 謝明聽到一甲是自己也意外了一下,為何是自己?他清楚若林觀德使出了十分的力氣自己也是難以比上,如今這種結果要麼是林觀德放水,要麼就是先生們……

 林觀德有這個賭約萬萬不會放水,只可能是先生們評教的原因了。

 他朝林觀德看去,只能看到她的後腦,她雙肩耷拉低垂著腦袋,此刻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但謝明覺得她此刻一定十分沮喪。

 剩下的排名無甚好說,林觀德位於謝明下列,二乙頂頭的那一位,出乎意料的是李穆晚竟也評了個二乙。

 林觀德沒甚表情,只緩緩閉上了眼睛,無法控制地咬緊了牙關。

 委屈如浮沈,日日積在心頭,如今她只覺得蔣十餘偏心偏到了她姥姥家去了。

 並非她自大,她用盡了全力去同謝明比拼,通篇策論皆是最成熟的技巧,詞句連接緊密絕對不會出錯,她不信謝明還能比她厲害一些。 偏偏這徐光行看不清林觀德神情,只興奮拍著林觀德的背說道:“林公子,你可別賴皮啊,這林觀德的書畫你可要給我拿來啊。”

 李穆晚在一旁時刻注意林觀德的情緒,他知林觀德此刻定然難受至極,忙轉身阻了徐光行讓他別再煩憂她了,書畫的事情她自然不會忘記。

 夫子們宣讀完了成績便離開了,只留下了李先生繼續授課,走前蔣十餘瞥了眼趴在桌子上的林觀德,把她也喊了出去。

 講堂之外,二人站在迴廊之中,裡面傳來了李先生授課的聲音,蔣十餘見她眼眶微紅,問道:“你是否覺得不公,是否又覺得委屈至極?”

 林觀德沒想到蔣十餘竟問了她這個,但她只搖了搖頭。有了前車之鑑,她也不敢與他再與這蔣十餘犟嘴,畢竟膝蓋那處如今還會時時作痛。

 蔣十餘雖見她搖頭,但見她這副模樣也知曉她心中定然是不服氣,他只說道:“你十分聰慧不錯,知道先生夫子們的喜好便往他們愛看的地方寫去,你文采斐然確是了得,也正是如你所想,多數的夫子更看好你的文章,也更喜歡你的文章。”

 林觀德本低著頭,這會抬起頭來看著蔣十餘,“先生既然如此說那為何我又不是一甲?”

 “你就這麼在乎這個一甲的名頭?”蔣十餘不懂,林觀德為何如此執迷於此。

 “在乎。先生覺得我不如小侯爺,那我便要拿了一甲證明自己。”

 蔣十餘原以為林觀德如此算計心機,其心氣並非常人,又怎麼會在意這些。然而如今卻發現她也同孩童一般,會想要在先生夫子面前爭些臉面來證明自己。

 蔣十餘仰起頭來合上雙眼細細盤算了起來,是了,她也不才十四歲年紀,是自己先入為主把她當成了聞時正,覺得她是個不服教化的。若真要說,他是她的老師先生,卻如此刁難她,又讓她如何服氣。

 他緩緩坐到了旁邊的長椅上,嘆道:“策論第一要義是文采嗎?非也。你文心不正寫得再好都比不上別人。”

 “你提筆只顧揣測考官心思而非去就事論事,如此又怎能比上文心端正的謝明?”

 林觀德沒見過蔣十餘這樣對她說話,雖言辭依舊犀利,但與從前比起來現在的他顯得倒是十分和藹可親。

 然而林觀德從小被灌輸了權力至上的概念,一切以林家為先。她能看清陰謀詭計背後的真相,卻看不清身在局中的自己應當如何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