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話短舍 作品

第36章 苻丕(第2頁)

 “縱然國家遭逢不幸,可那也是實打實的萬餘兵馬,如何就輕易大敗,此間蹊蹺若不查實,再添兵馬進去,如何能勝?” 

 苻丕不應,只起身挑出一份文書,遞給石越。 

 石越一目十行,匆忙看完。 

 “慕容鳳?慕容氏竟然已經與丁零人合流造反!我看這鷹揚將軍也是個草包,大軍在側,丁零人就敢圍困羽林軍,為何不將賊人悉數斬殺,流毒至此!” 

 是權翼寫給苻丕的文書,隱去截殺慕容垂的前因,只敘述了姜瑜遭遇丁零人的經過,提醒苻丕注意。 

 石越說完,壓下火氣,沉思起來。 

 雖然夜已深,苻丕並沒有催促,他成長的年代,正是苻堅漸次俾睨天下之時,作為庶長子,自然對其父的崇拜無以復加,寬仁大度這方面,學了個十成十。 

 不說石越資歷深厚,苻丕對普通士卒百姓,也不會過多苛責,都督關東三年,其他的倒也罷了,百姓安居,人心歸附,他自認做的並不比叔父苻融差。 

 良久,石越緩過神來,看到苻丕還在主位默默等待,心下不安,起身致歉。 

 “臣也是一時著急,才出言不遜,還請都督恕罪。” 

 “石公關東柱石,所言俱是出於大義,孤實乃後輩,哪裡會怪,還請石公勿要拘束,直言即可。” 

 “好,臣想來想去,有三策獻與都督。” 

 苻丕立馬來了精神,身體側向石越,說道:“請石公言之。” 

 “所謂上策,就是殺了慕容垂!日前,都督只是不讓其拜謁宗廟,他便擅自殺死亭吏,燒燬長亭,揚長而去。 

 您是一方牧守,此人敢公然抗拒您的詔令,這就是他想要造反的行跡,他為秦臣,拜謁燕國宗廟,何也? 

 慕容垂尚在燕國的時候,就曾導致國家動盪、家中不寧,等到投奔我朝,生受陛下超乎常人的恩遇,卻不思報答,我看此人就是關東亂局之根源。 

 如今他手中無兵,部曲寡弱疲敝,正是襲殺此人之良機!” 

 苻丕一聽要殺慕容垂,耐著性子待其說完,直接否決道:“不可,淮南之敗,陛下當時眾散親離,唯獨慕容垂侍衛聖躬,自願上交兵馬大權,我為陛下之子,卻不能駕前盡孝,誠不敢忘此人之功也。 

 況且,陛下既然將其放歸河北,我更不能忤逆君命。” 

 “慕容垂都不忠於燕國,怎麼可能對我大秦盡忠!曾經,他只是個棄國棄家的亡人,陛下像對待有功之臣一樣寵幸於他,他卻不能銘澤誓忠。 

 再者淮水之侍衛,怎麼就成了大功一件,護衛陛下,難道不是每一個臣子應該做的事情嗎?那羽林軍趙盛之,只不過差了慕容垂幾日,他沒有護衛之功嗎,其麾下三萬兵馬分散諸軍,可有半句怨言? 

 哪裡有慕容垂這樣居功自傲的忠臣呢? 

 長樂公自為陛下長子,有些事情陛下不好做,您更應該替陛下去做這些不忍之事,既忠於國,又是對陛下之大孝,有何不可為! 

 只要都督一句話,我自為之也可!” 

 石越又激動起來,在他看來,慕容垂一死,缺了這領頭羊,關東這些躁動的部族,逐個擊破,並不難。 

 “不行!陛下對慕容垂信重異常,區區亭吏,爭吵中誤傷而已,算不上什麼反跡,此事斷不能為,還請石公再言其餘二策吧。” 

 石越一聲嘆息,沒有了方才的勁力,繼續說道:“我先說下策吧,我想上疏陛下,放棄幽冀,退守幷州,還請長樂公聯名。” 

 “什麼?”苻丕人都傻了,這……這也太悲觀了吧? 

 “石公,何至於此啊……” 

 “長夜漫漫,不知長樂公可否容臣詳述?” 

 “此間只有你我二人,石公請言。”淝水大敗後,關於國家大事,幾乎人人都在討論,可沒有哪一個人,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 

 石越飲了一口早已放涼的茶水,略一沉吟,緩緩開口道:“我不是國族,其實這話不是我該說的,說了亦是無用,但今夜難得有明月相伴,我不說,也憋得難受。” 

 苻丕剛要開口,石越抬手攔住,繼續說道。 

 “淝水一敗,我大秦可以說危在旦夕,稍不留神,就要萬劫不復,眼下還未顯現,只是因為,晉人還未北上,而國內這些叛逆們,也還未做好準備,到了明年,都等不到夏季,天下必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