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液態記憶與謊言基因組

暴雨沖刷著新宿全息廣告牌的殘影，蘇瑤在便利店屋簷下擰著浸透謊言的衣角。水滴墜地時炸開成無數個微型記憶放映機，她看見自己三年前簽署的器官捐獻協議正在水窪裡重組——肝臟捐獻欄的電子簽名處，赫然顯現著慕容集團“意識共生系統”的專利編號。

 “你的眼淚漲價了。”

 穿液態金屬西裝的收債人攔住去路，他手持的平板電腦正播放蘇瑤昨夜噩夢的剪輯版。畫面裡她蜷縮在基因檢測艙啜泣的場景，已被加工成三百六十度沉浸式電影，在銀座六本木的情侶包廂裡按分鐘計費。最刺目的是彈幕區飄過的高贊評論：“求購女主角恐懼時分泌的腎上腺素霧化劑”。

 江夜的脊椎突然彈出全息地圖，藍光線路指向地下三百米的“記憶黑市”。經過通風管道時，蘇瑤的神經虹膜掃描到菌絲狀的數據流——那些附著在鐵鏽上的發光微生物，竟是父親實驗室洩露的“記憶編輯孢子”，此刻正將管道焊接痕跡改寫成“慕容集團財產”的防偽碼。

 黑市入口的霓虹燈管拼成巨型雞尾酒杯，酒保的機械觸手正在調製“情緒瑪格麗特”。蘇瑤看見杯沿鹽霜是粉碎的抗抑鬱藥片，而晃動的液體裡沉浮著某位頂流明星被竊取的初戀記憶。當江夜將蘇瑤的謊言菌絲投入酒杯，混合物突然沸騰成血色，浮現出慕容夫人與基因編輯師在私人診所接吻的全息殘影。

 “歡迎光臨謊言交易所。”

 穿真空防護服的拍賣師揭開玻璃罩，展臺上懸浮著蘇瑤高中時期的日記本。那些被特殊溶液浸泡的紙張正在融化重組，形成不斷變換內容的“液態記憶體”。最新顯現的段落竟記載著根本不存在的校園霸凌事件，頁腳標註著“慕容集團記憶篡改部2023年特供版”。

 林小滿8.0的投影突然從天花板垂落，她的振袖和服這次浸透了腥甜的數據血漿。當蘇瑤試圖用神經虹膜解析時，發現那些血珠實則是慕容集團員工被壓縮成納米膠囊的忠誠度數據。最詭譎的是林小滿髮髻間別的山茶花，每片花瓣都在循環播放蘇瑤母親臨終前被篡改的監控錄像。

 黑市深處傳來電子誦經聲，蘇瑤推開貼滿封條的隔間，看見數十個培養艙正在培育“謊言基因組”。半透明艙體內懸浮的dnA鏈上，腺嘌呤與胸腺嘧啶的連接處全部替換成慕容集團的商標。某個劇烈震顫的艙體突然爆裂，濺出的粘液在空中凝結成蘇瑤與江夜在便利店接吻的虛假記憶畫面——儘管他們從未真正觸碰過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