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影藏身 作品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昏君兔(第3頁)
有些話本里也會這麼寫,仙人有清音,能以音律跳動萬物生靈心中最深處的仁愛。
是以窮兇極惡之徒也會回頭是岸。
若是以前的寒江雪,想必會以為這又是一個傳奇故事,可現下他已練過仁劍,亦見過厲害的劍法了。
並不是因為這劍鳴清音很“仁”,那惡蛟才降服的。
那劍客的劍有點像九離師兄的面子劍法。九離師兄的劍法力拔山兮氣蓋世,而這位劍客的劍法不只有力,還很準。
這惡蛟所有的舉動,都被那看不清的劍風阻止了。
惡蛟剛要擺尾,那看不到的劍風就先至,啪嚓打了那惡蛟的尾巴!惡蛟又要張口,劍風又至,狠狠打了惡蛟的嘴巴!
惡蛟動哪就被抽哪,掙扎了整整一日夜,真可謂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於是最後就委屈地不敢動了。
這是被“仁”服了啊!
可喜可賀,這世上又多了一條向善的蛟!
這也是仁劍啊,寒江雪懂了,原來春秋師兄是在把他見過的仁劍展示給寒江雪看。
‘是啊,我還有許多故事,你可以慢慢看。’
春秋師兄的笑聲響起,這一笑,便將寒江雪拉了回來。
等寒江雪再睜開眼睛時,卻發現天都黑了!
寒江雪大驚失色,立馬跳下了大樹。
“春秋師兄!我先回去了!我家裡人怕是會擔心!明天我再來找你!”
‘好啊,天黑路滑,小心呀。’
春秋師兄叮囑著,而話音剛落,那少年郎便瞬間消失了。
‘真是個急性子。’春秋笑道。
在那粗壯的樹幹後,曲懷遠坐在那,笑著回應。
“可不是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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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江雪衝下山時,還拔出了背上的劍,他在模仿那位劍客的劍法,首先手要穩,眼睛要利,指哪打哪還需要強勁的劍氣!
寒江雪感覺來了,在山腳下揮出一劍!
那長河登時被他劈出一道裂痕,露出底下的河床來!
而在那劍氣前方,竟有一人站立,同時出劍一阻!
幸好這劍氣已弱,不然寒江雪就要叫了。
等看清了來人,寒江雪也叫了。
“你怎麼來了?”
寒江雪踩過木橋,跑到燕飛度身邊。
“我看天黑了,師兄還未回來,就特來看看。先去了絳都春引,才往這邊走了幾步,就見著了師兄。”燕飛度打量著寒江雪,不知道他怎麼在那山上下來。
寒江雪指著後邊的孤峰:“我今日在那山頂上和一位春秋師兄說話!他是一株大樹,這整座孤峰恐怕都是他的樹幹!他讓我看了以前他曾見過的仁劍,等醒來時天就黑了。”
迴夢?
燕飛度抬頭望著那座孤峰,他以前也從未去過。
桃花落裡山峰很多,因此即使弟子再多也夠住,也夠讓各個弟子自己找個清靜地方練習術法和劍術。
原來這座山峰竟是一棵樹麼?
……這到底有多少壽齡?
不過現在當務之急,燕飛度還是先把寒江雪抱緊處理。
“我以為師兄又回去了。”燕飛度語氣淡淡,眼裡卻有一點委屈。
寒江雪愣了愣,隨後用力回抱了燕飛度。
“誰才是撒嬌精啊。”
燕飛度點頭:“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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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後寒江雪得空了便往山上跑,去了便有新的故事可以看,若是寒江雪有不明白的,還可以要求春秋師兄再給他看一遍那些故事!
寒江雪簡直要樂不思蜀了!
只是當寒江雪問,能不能把九離師兄他們也帶來時,春秋師兄卻拒絕了。
‘他們的劍道已經圓滿,我這裡已經幫不上什麼了,雖然都是仁劍,但道卻不同。’
寒江雪明白了,便不再提起,讓春秋師兄為難。
每次寒江雪在樹下醒來,都能見到燕飛度。
燕飛度自從知道寒江雪在哪後,都會來接他。
只是燕飛度卻不曾告訴寒江雪,有時候寒江雪一入定,便過了一年。
但不管寒江雪何時醒來,燕飛度卻總是表現得就像寒江雪早上剛出門時一樣。
起初春秋不曾與燕飛度說話,看燕飛度來的次數多了,便問。
‘你為何不告訴他,已過了多久呢?’
燕飛度搖頭:“我若是在外因入定過了一年不曾歸家,他也同樣會擔心我。既會擔心,何必讓他分心。”
‘分心?他心性堅定,孩童時的願望在長大時大多便忘了,他卻一直堅持到現在。修士修道,閉關入定動輒數年十年,此乃常事,既是常事,又哪會生出擔憂。不過是因為他與你一樣,彼此掛念。’
春秋輕笑,巨樹之上伸出一條嫩枝,在地面一掃而過,幻化了棋盤與棋子。
‘既你來了,不如與我一同下棋,也算打發時間。’
燕飛度看著棋盤,隨即盤膝坐下,道了聲:“叨擾師兄。”
燕飛度棋藝高絕,在桃花落中少有敵手。
可與這位不露面的師兄才下了幾步棋,燕飛度便捏著棋子不動了。
春秋。
燕飛度從未在桃花落中聽過這號人物……果真臥虎藏龍。
“師兄下的乃是仙人棋譜。”
不知攻何地,不知守何處,盡善盡美,神鬼難測。
‘我不過年長你幾歲,會的多些,算不上什麼仙人棋。若你最終能看穿,仙亦不仙。’
一子落下,燕飛度眼睫微垂。
師父白斬風曾言,燕飛度根骨極佳,修為上進境容易,心境卻仍要磨鍊。
人的智慧也是一樣。
經過的事不多,以後反應再快,不能周全,也只是抖機靈。
待寒江雪醒來時,他正是渾身有勁,正要好好練一練,卻見燕飛度在與春秋師兄下棋。
下棋的時候是不能吵鬧的。
雖然寒江雪沒下過棋,但也知道觀棋不語真君子。
寒江雪輕手輕腳地走過去,蹲在了一旁觀戰。
只是看著看著,寒江雪就困了。
這種太多算計的東西,讓小兔子覺得疲勞。
下一刻,燕飛度膝上一暖,便有隻巴掌大的小兔趴了上去,嗅聞著燕飛度身上的皂角香氣,曬著暖呼呼的太陽睡著了。
耳邊只聞棋子落棋盤的輕響,一聲又一聲,直至小兔沉入黑甜的夢鄉。
這日子過得平靜而充實,不知不覺,竟已過了五十年。
真想一直過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