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入葬(62000)
路邊盛開的假花沒有任何質感,月光下一朵接著一朵,鋪了一路又一路。
鴉透緊抿著嘴巴,不受控制地後退一步。
直播間的彈幕正常刷新,上面還在討論他低著頭走路會不會摔倒,但討論的跟他現在所處環境根本不一樣,他們沒有發現他其實已經不見了。
戀愛系統和001也沒有發現他的異常,好像就只是他被獨立出去了一樣。
無法打開後臺,無法召喚小梨花,也沒有辦法拿出道具。
npc拿著幾大袋子的東西走在前面,但鴉透無法肯定,他們是否還是npc。
又或者換一種說法來說,他無法肯定他們是否還是人。
鴉透不受控制地去觀察她們,也是在這個時候發現不對勁的。
黑夜下只有月亮的光,周圍黑濛濛的,像是屏障一樣,優越的夜視能力在此刻毫無作用。
他只能看清前面一點,還有假花盛開的地方。
月光下,走在前面的五個npc走的速度慢了下來,袋子垂落在地面,而腳下沒有任何影子。
沒有一個人有影子。
如果觀察得足夠仔細,會發現她們的腳根本沒有挨著地面,只憑靠著腳尖行走。
起風了。
寒風吹過脖頸,裸在外面的皮膚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鴉透手腳冰涼,心臟似乎抽搐了一下,瞬間頭暈目眩。
“鴉透,你等會兒準備去哪兒啊?”
很平常的閒聊,聲音卻從後方傳來。
鴉透在那一瞬間,已經不知道自己應該是個什麼心情。
心臟難受得緊,像是渾身有小蟲在爬,頭皮發麻,如果不是死死咬住唇,眼淚可能都已經落了下來。
因為他後邊根本沒有人。
無法掌控身體的無力,還有似乎有東西拉住他的毛骨悚然。
少年被嚇得臉色慘白,嘴巴似乎都誇要被咬出血,渾身僵硬,死死盯著前面的五個npc。
他們全部都停了下來,以一種可怖的姿勢轉頭衝著鴉透笑。
身體仍舊面對著前方,頭卻生生扭了過來,不喜歡打扮的女子唇上塗著最豔麗的紅。
這條通向死亡的道路上寂靜無聲,只有她們的聲音。
“你等會兒準備去哪兒呀?”
太冷了,大腦已經被凍僵,身體也僵硬無法動彈。
墊著腳走的鬼用著她誇張的語調,捂著嘴唇,“太乾淨了,跟我們回家好不好?”
鴉透只覺得一隻冰冷的手順著手腕握住了他的手,冷也隔著衣服滲進了被子裡。
他聽到耳邊熟悉的聲音厲聲對他說:
“往回跑!”
……
手附在鴉透的後腦勺,將他往自己肩上按。
速度太快,鴉透只能聽見厲鬼的尖叫還有吹在身上的凜冽寒風。
他埋在黑色影子脖頸邊,壓得太用力導致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尖叫聲越來越小,“他”拍了拍鴉透的背,像是哄小孩一樣,“暫時安全了。”
鴉透心還是顫的,全身冰涼的可怕。
周身比剛剛要暗了很多,抱住他的“人”隱沒在黑暗裡。
聲音熟悉,他從第一時間就聽出來了。
鴉透悶悶地喊了一聲,手心裡全部都是汗,“小梨花。”
“嗯。”小梨花應了一聲,抱著小主人之後很高興地蹭了蹭。
黑色的影子非常大,少年窩在他的懷裡很小一個。
是公主抱,黑影穿過了膝下,細長的雙腿對摺,少年只露出了一半的側臉。
像是守著珠寶的惡龍,小主人在小梨花眼裡就跟珠寶一樣閃閃發光。
小梨花作為[月光城堡]的副本boss,鴉透都差點忘記了,他的形態除了常見的黑尾巴狸花貓貓之外,還有鏡子裡的那一個可以隨意變換樣子的黑影。
黑影似乎沒有自己的樣子,根據人照在鏡子裡的模樣幻化,而在其中,他最喜歡的就是鴉透,在不懂事的時候經常幻化成他的樣子。
不過自從契約之後,黑影就再也沒有做出過這種事。
狸花貓貓不能說話,黑影卻可以,所以他們之間平常交流的時候需要通過鏡子。
小梨花沒有將鴉透放下來,警惕地看向周圍。
在來不及呼救時突然墜入水裡,與外界斷了聯繫,沒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和物,不知道自己會掉到哪裡,也不知道水裡會有什麼,小梨花的到來就跟救命稻草一樣。
鴉透迅速地揉了揉眼睛,將眼淚憋回去,“這是哪裡?”
“黃泉路。”
黃泉路邊盛開的也不是什麼曼珠沙華,而是一朵又一朵的假花。
鴉透手捏緊,對這詭異的現象無法找到一個合適的理由解釋。
001說[入葬]只涉及了一點靈異,算不上是靈異副本,可如果黃泉路和鬼門關真的是這個副本里的元素,[入葬]的標籤就會多一個“靈異”。
太混亂了,副本混亂,找到的線索也混亂。
靈異與非靈異,“黃泉路”“鬼門關”這種元素不應該出現在葬禮的副本上,像是副本崩壞,又像是兩個副本拼接在一起。
隱隱的恐懼在想法升起時就已經升起,鴉透打了個哆嗦,一張臉毫無血色。
陰間的冷是那種有陰冷、溼冷,對靈魂的直擊,生魂站在這裡根本受不住。
這裡都是死者的亡魂,鴉透是生魂,失誤之下進了這裡,只要一個錯處就會暴露。
黃泉路是通向地府的第二關,所以小梨花才會拉著鴉透往回跑。
他們一路上的動靜太大,生魂的味道勾得好不容易被制服的厲鬼重新暴動起來,不顧陰間的規矩,掙扎著想撲上去。
“小主人,站在這裡不要動。”
原本化成人影的黑色影子隱在鴉透的腳下,像炸開了血花一樣迅速鋪開,惡魂來不及慘叫,黑影裡就伸出一隻手將惡魂拉了下去。
粘稠的黑暗,厲鬼與惡魂被吞噬在更深的黑暗裡。
所到之地,沒有任何聲響,安安靜靜,厲鬼的表情被定格在最猙獰的時候,隨即被血盆大口吞了下去。
鴉透只能看見周圍一點的地方,他聽話地站在原地,隱隱有些不安。
若隱若現的窺伺感,從他進去這裡就沒有消失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