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硬泡(第3頁)
“你瘋了!”
大清早,張明禮臉未洗頭未梳爬到晉王府追著裴鈺罵了一路,滿口大牙差點咬掉。
“你你你!你可知道你在幹什麼!這下可真好,和太原王氏結親的消息才傳出去多久,你連夜跑到御史府悔婚,你這是在幹什麼?你魔怔了?可否需要我找個道士過來給你做場法事驅驅邪?看看你是被哪路邪魔給迷住了!”
裴鈺猛然頓步,張明禮不提防,迎面撞上那堵鐵牆似的後背,捂著鼻子直嚎嚎。
裴鈺一夜未睡,眼中身上俱是難消陰戾,轉臉瞥著師長冷冷道:“本就不是一樁好姻緣,退婚又有何妨。”
張明禮更加氣急敗壞,揉著鼻子喝罵道:“荒唐!自古婚姻大事從來講究個門當戶對,你不娶世家女你想娶誰?呵,我倒也知曉你小子的心思,自幼便是如此刁鑽挑剔,鷹要最好的海東青,馬要最好的突厥馬,連女人,也要聰慧至極才貌雙絕方算配得上你,那武芙蓉倒是夠格,可你想娶她做正妻?你做什麼春秋大夢呢!你讓那些世家大族的臉往哪擱?哦人家辛苦栽培出的掌上寶珠,弄到最後還比不過一個獵戶之女?你噁心誰呢你!”
裴鈺一言不發,轉身繼續前行。
張明禮看來硬的不行,哀呼一聲忙又換成軟的,追在裴鈺身後苦口婆心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立嫡立長天經地義,你與太子針對至今,即便你樣樣比他強上一截,祖宗禮法在那裡擺著,稍有不慎你便能被壓到再無出頭之日,此番又得罪世家,你這是要把自己往絕路上引啊,伯言啊伯言,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能長大啊。”
恰經石橋,裴鈺一拳打在橋欄,一聲巨響石屑亂飛,驚了橋下無數游魚。
他已無力隱忍,轉頭之後鳳眸中滿是滔天憤恨,咬字狠絕道:“突厥是我打回去的,前朝諸王是我逼降的,叛軍是我滅的,想壓得我無出頭之日?好,那就讓他們放馬過來,看看究竟誰能讓誰死無葬身之地。”
張明禮被嚇得目瞪口呆,回過神腳一軟癱坐在地,看著裴鈺憤然離去的背影,顫顫巍巍抬起手,心有餘悸地順著氣道:“管不了了,管不了了……”
一連十日,裴鈺再沒去過璇璣府。
武芙蓉從未如此不安過,簡直到了心神不寧的地步。
原本靠著二人間多年相處得出來的經驗和默契,她起碼能猜出裴鈺的行為打算,但現在,她覺得自己越來越弄不懂他了,猜都沒辦法猜,恨不得當場找到他問個清楚才好,這種等待的感覺就像脖子上繞了一圈繩子,你不知這繩子何時會收緊,將你活活勒死。
同時,晉王退婚御史府的消息已傳遍整個盛京城,這讓武芙蓉更加心慌意亂。
晌午時分,豔陽高照。
曾在冬日裡夢寐以求的好天氣,但等真遇上了,熱烘烘的光芒一照,居然只讓人覺得煩躁。
她從書箱中翻出一本道德經,試圖抄寫靜心,半個時辰後初見成效,恰好到那句——“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這時綠意從外跑來,扶腰氣喘吁吁道:“回女郎,阿吉在外求見,說奉晉王殿下吩咐,要帶女郎去城西北點將臺。”
武芙蓉聽後提筆動作一頓,筆下墨跡浸透紙背,重點著墨在後半句的“禍”字身上。
“點將臺?”她困惑了。
裴鈺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