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來日方長
陸鳶知道這個問題遲早要面對,也知他所求合情合理,並不過分,點頭應句好,繼續做自己的事。
“你若是不願意,就明白告訴我,別再陽奉陰違,瞞我騙我!”
她答應的過於散漫輕易,褚昉察覺不到一點真心。
陸鳶抿抿唇,神色仍是淡漠,抬頭問他:“我若說不願意,你會同意麼?這事由得我做主麼?”
“你沒有說,怎知我不會同意?”
“那好,我不願意。”陸鳶語氣很淡,像答應時一樣淡漠,說罷這句便低了頭翻賬本,讓人分不清她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褚昉眉心突突跳了兩下,似有一股火氣衝了上去,卻發散不出,又原路憋了回去,心口生悶。
她果然還是不願替他生兒育女。
默了會兒,褚昉悶悶地問:“那你何時願意?”
陸鳶那話本就是免他糾纏隨口一說,實沒想到他當了真,竟有此一問,聽來像憋著氣,還有些委屈。
陸鳶好笑,唇角動了動,忍著笑,隨手翻過一頁賬本,狀似考量地說道:“不好說。”
褚昉見她果真沒有主意一般,想了想,勸說:“有個孩子,以後也是你的依靠。”
陸鳶漫不經心嗯了聲,看不出聽進去幾分,褚昉便也不再勸。
這些道理她如何不知,她只是不願意給他生孩子罷了。
林大夫很快來了府中,給陸鳶診過脈後言較之前大有好轉,調養三個月便可正常受孕。
褚昉心下生喜,見陸鳶仍是神色淡淡,好似什麼都無所謂的樣子,歡喜登時散了一半,面上一如既往沉靜無波,送走了林大夫。
二人成婚時已是年關在即,新婚不過五日便又到了除夕,陸鳶望著蘭頤院中大槐樹上新搭建起來的兩個鳥窩,一時生了恍惚,不知今夕何夕。
去年她明明手把手教褚六郎把兩個鳥窩打掉了,如今那鳥窩怎麼又好端端的掛在樹杈上了?
“嬸孃!”褚六郎熟悉的呼喊聲傳進院子。
陸鳶怔了怔,看見個頭拔高一截的褚六郎一陣小旋風似的跑來,回過神來。
樹上的鳥窩已不是去年的鳥窩了,她也曾離開過,只是沒想到這除夕還是要在褚家過。
“嬸孃,給你吃蜜餞!”
褚六郎提著一個比男人巴掌還大的荷包,鼓鼓囊囊裝了一大包,解開繫繩掏出一塊兒給陸鳶,自己挑塊兒大的滿足地撕扯著吃,像吃肉一般。
“從哪兒討得這麼多蜜餞?”陸鳶笑著問,這東西吃多了壞牙,嫂嫂是不可能一下給他這麼多的。
“三叔給的,他說讓你吃罷藥再吃。”
褚六郎又挑出幾塊大的蜜餞放兜裡,這才把荷包遞給陸鳶,嘻嘻笑了兩聲往別處玩去了。
褚六郎才走,褚昉進了門,看了看裝蜜餞的荷包,笑了下,“還好,留的比我想象的多。”
依褚六郎貪嘴吃的樣子,能剩一半就是好的。
“六郎沒那麼貪嘴。”陸鳶辯道。
褚昉看看她,面色淡然地說:“這般喜歡孩子,何不自己生一個。”
陸鳶咀嚼的動作停頓了下,轉目看他,見他並沒看自己,好似就是隨口一說,並不十分期待的樣子,想了想,欲言又止。
等過了年再說吧。
···
正旦日,褚昉參加罷朝會,神色凝重地回了蘭頤院,陸鳶恰不在院中,與妯娌們給長輩拜過年,去了廟會。
除灑掃的婆子外,院裡只剩了陸鳶帶進來的另一個丫鬟。那丫鬟自詡貌美,也知陸鳶帶她進來存的是什麼心思,見過褚昉後,心下十分歡喜,已是甘願做通房,此刻見褚昉進門,忙迎上去要伺候他寬下朝服。
自從書韻被送走,褚昉沒再提攜別的大丫鬟,早已習慣自己做這些起居小事,且這丫鬟身上有一股香味,褚昉很不喜,遂道:“下去,我自己來。”
他聲音不重,沉沉的,但威嚴十足,那丫鬟下意識止了腳步,往後瑟縮去,又去拿取常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