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元年 作品

第2章 一時之歡(第3頁)


 壽宴所用物品本是一早打點好的,但昨日家宴用去一些,且褚昉晉爵安國公,請的賓客名單大抵也有變動,陸鳶需核定人數後再做打算,但賓客名單是王嫮負責的。


 王嫮出自太原王氏,門第雖不及褚家,到底是世族,鄭氏對她頗為倚重,迎來送往一事都交由她負責。


 按說名單若有變動,王嫮該提前說與陸鳶,好叫她早作調整,但王嫮至今沒有動靜,不知是何想法。


 陸鳶微忖片刻,抬步去了松鶴院。婆母雖嚴厲,也不喜歡她,但絕不會在這等悠關褚家面子的事情上給她使絆子。


 她直接去找婆母,事情反而容易些。


 來到松鶴院,鄭氏正逗玩著鄭孟華的一雙兒女,兩個娃娃不時發出一陣咯咯朗笑,逗得鄭氏前仰後合,祖孫四口其樂融融。


 陸鳶先對婆母行過禮,餘光看向坐在婆母身旁的鄭孟華。


 鄭孟華喚褚昉表哥,便該喚陸鳶嫂嫂,她若是見禮,陸鳶也是要回禮的,但見鄭孟華欠了欠身子,似要行禮,被婆母擺手阻止。


 陸鳶權當沒有瞧見,將關於壽宴菜品的安排說了一遍,請示婆母的看法。


 名義上是壽宴,也是褚昉晉封安國公後第一場宴席,鄭氏分得清輕重,當即召來王嫮詢問賓客名單,做了些補充,最後才商定菜品。


 王嫮對陸鳶直接來找婆母一事很不滿,面上卻不顯,笑著說:“嫂嫂,母親已經把事情交給咱們了,以後咱們還是先商量好,再來同母親回話,叫她老人家省些心力。”


 陸鳶也笑了笑:“是該如此,下次再來回話定叫上弟妹一起。”


 她說得模稜兩可,聽來便像兩人已經商量過,只差來回話這一步,且依照王嫮之前制定的名單,她的安排是極為妥當的,如此一來,倒像是王嫮那裡出了差錯。


 王嫮說那話本是暗指陸鳶私做決定、不睦妯娌,不想竟被她不痛不癢一句話反擊得無言以對,雖心中忿懣,面上依舊得笑臉相對。


 鄭氏無意深究兩個兒媳之間的矛盾,擺手道:“去安排吧,仔細些,莫出差錯。”


 陸鳶和王嫮告退,才走到門口,還未跨出門去,聽身後鄭氏慨嘆道:“要是你來管這些事就好了,定能妥妥貼貼的,不必我操什麼心。”


 這話是對鄭孟華說的,鄭孟華自小養在鄭氏身邊,掌家之道乃鄭氏親自教授,她自是十分滿意。


 陸鳶面色無波出了門,王嫮卻是眉眼一沉,憋出兩汪淚來,心中暗自叫屈,直罵婆母偏心。


 二人才跨出門,又撞見下值回來的褚昉兄弟。


 陸鳶面色如常,對褚昉行禮。


 王嫮一見到夫君,委屈便忍不住了,吧噠吧噠掉了兩滴淚,惹得褚暄當即便給人擦了淚,問怎麼回事。


 王嫮記恨的是婆母方才那句話,但不敢明說,只是委屈巴巴掃了陸鳶一眼。


 褚暄只當妻子又同嫂嫂鬧了彆扭,深深看了兄長一眼,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安慰著妻子,給母親匆匆請過安便帶著妻子回了。


 褚暄夫妻走後,褚昉並沒立即去看母親,而是跟著陸鳶出了松鶴院,行至隱蔽處,他忽然沉聲道:“陸氏,當讓則讓,你不要斤斤計較,咄咄逼人。”


 陸鳶在他跟著自己出來時便已猜到會有這番訓誡,卻只是沉默,沒有承認,也沒有辯解。


 青棠不忍自家姑娘受這等委屈,小聲辯解道:“夫人沒有說什麼。”


 王嫮委屈的真正原因青棠也是不敢說的,這句辯解蒼白無力,褚昉自不會入耳,眼含警告地看了陸鳶一眼,折回松鶴院去了。


 “青棠,有些東西,是你再怎麼努力都無法改變的,那便及時止損,莫再徒勞。”


 陸鳶望向陰沉的天空,飛雪漸有茫茫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