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元年 作品

第 100 章 番外·今生局2......(第2頁)

褚昉神色一滯。

“我從來沒有跟你說過,當時和你一起出生的還有一個妹妹,生下來沒幾天就夭折了,大夫說,可能是你孃胎裡霸道,搶了她的吃的,她身子弱……”

鄭氏擺擺手,面上有悔色:“也怪我,當時我也聽人說胎大難產,特別控制了飲食。”

褚昉脊背一涼,難怪母親那麼喜歡女兒,原來曾失去過一個?

幸好他提前來問了問。

但陸鳶到底是雙生子還是胎大,又不能確定。

見兒子憂心忡忡,鄭氏又說:“我說話你大概不愛聽,但你想想,都到這個時候了,控制飲食能有用嗎,不防叫大夫住進府中來,該怎樣怎樣,叫他們母子開心些。”

鄭氏後來不再過問褚昉夫婦的事,這次陸鳶懷孕,她雖也歡喜關注,但沒插手管太多,今日要不是兒子找來問,她也不會說這些,萬一陸鳶果真是胎大,生產時出了差錯,倒像她這個惡婆婆故意使計害人性命似的。

褚昉離開松鶴院後想了一宿,最後仍是決定逐漸縮減陸鳶食量,並讓林大夫住進了府中。

胎大難產直接危害母體,風險更高一些,褚昉不敢冒險,至於雙生子的推測,若孩子生下來果真有一個孱弱,那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然而在陸鳶節食沒幾日後,肚子裡的小傢伙大概不滿被這麼餓著,著急出來,陸鳶半夜忽然腹痛難忍。

自陸鳶進入臨產期後,褚昉就一直住在蘭頤院,睡覺也輕,聽她一聲痛呼便醒了,忙吩咐人去叫產婆、大夫和醫女。

整個褚家一時熱鬧繁忙起來。

蘭頤院內更是人進人出,來來往往。

褚昉並沒出去,怕妨礙產婆們忙活,站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裡,手心攥了一把汗,眉頭緊鎖看著陸鳶。

有人注意到他,過來勸他出去。

褚昉道:“你們去忙,不必管我。”

陸鳶也已痛的滿頭大汗,卻在噪雜聲中準確捕捉到了褚昉的聲音,她以為他早就出去了。

陸鳶朝他看過去,沒有力氣大聲說話,只是張了張嘴,褚昉察覺她目光,快步迎來,伏低身子輕聲問:“阿鳶,怎麼了?”

“你,出去。”陸鳶忍痛說道。

她不想褚昉看見自己狼狽的樣子,她要留著這份體面。

褚昉想說他留下不添亂,陸鳶推著他手臂,抬高聲音又說了句“出去”。

褚昉忙應好,也忘了一眾丫鬟婆子還在房內忙活,低頭在陸鳶額頭長長吻了一息。

房內頃刻之間安靜許多。

婆子和丫鬟們怔怔望著眼前一幕,雖知主君待夫人很好,可真正撞見平日裡不苟言笑的主君如此柔情似水地與夫人卿卿我我,他們竟有些……難為情。

陸鳶只憑房內突然的安靜便猜到眾人的反應,沒想到褚昉當眾親她,登時羞紅了臉,痛呼一聲,小腹用勁兒,另隻手不忘推褚昉快些離去。

陸鳶這聲喊把眾人思緒拉了回來,婆子們各就各位,各忙各事。

蓋因之前褚昉總拉著陸鳶散步走動,加上陸鳶也有遵醫囑刻意做些訓練,生產還算順利。

褚昉出去沒多久,便聽到了嬰兒響亮的啼哭聲,隨後便是婆子們興奮地喊聲:“是位公子!”

褚昉至今未展的眉心揪的更緊:是個兒子,難怪那麼貪吃!

他急忙就要進去,被同樣守在外面的林大夫阻下。

“安國公,且稍等,裡面還需收拾一下。”

林大夫拱手道:“恭賀安國公,喜得麟兒。”

褚昉拱手回禮,面上憂色不減。

林大夫安慰說:“安國公不必憂心,夫人若不好,裡面早該亂起來了,至今無其他動靜,說明母子平安,夫人無礙。”

褚昉聽罷,仔細一想是這個道理,眉心才鬆快了些。

林大夫笑了下,沒想到看上去始終沉穩持重的安國公也有關心則亂的時候。

過了會兒,裡面又傳來嬰兒的啼哭聲,接著便是婆子們更為歡喜的聲音:“兒女雙全,龍鳳呈祥,可喜可賀!”

褚昉整個人僵在原地。

果真是雙生子?

那豈不是叫陸鳶受了大罪?

林大夫愣了一瞬後,再次向褚昉道賀。

褚昉心思早不在此,吩咐灶上給陸鳶做些夜宵。

房內差不多安靜下來時,褚昉才被允許進去。

房內已經被收拾得整潔如舊,陸鳶昏昏欲睡,察覺身旁坐下一個人,心知是褚昉,勉力抬起眼皮,就見他的唇貼了過來。

耐心且眷戀地在她臉龐上游走。

竟有一種失而復得的歡喜。

陸鳶開口,聲音微弱卻迫切:“我要吃豬蹄兒。”

“馬上就來。”褚昉眉目生溫。

“孩子呢?”陸鳶環視身旁,沒見到人。

“叫保母抱下去了,你先休息,明日抱來給你看。”褚昉聲音難掩愉悅,“阿鳶,咱們有女兒了。”

陸鳶愣了下,“不是一兒一女麼?”

她明明記得自己生了一雙,怎麼到褚昉這裡只剩女兒了?

“是,但是我們有女兒了,褚家的嫡長女,阿鳶,你歡喜麼?”

褚昉對兒子就一個“是”字,滿心滿眼都是他一直渴盼的女兒。

陸鳶自然是歡喜的,不管兒子女兒,都是她的心頭肉,她會好好教養呵護,可看褚昉的樣子,大概以後在兒子面前會是個嚴父,在女兒面前便是另個模樣,笑說:“你以後不許偏心。”

褚昉對妻子承諾:“不偏心。”

···

褚家的洗三宴辦得很熱鬧,聖上派人送了賀禮來,許多朝官都來祝賀,周玘也在其中。

褚昉特意查看了周玘的賀禮,不是他曾經揚言要送的、陸鳶口述他執筆的故事集,而是一對兒項飾,皆為長命鎖形狀,一個金質,一個玉質。

鎖上皆鏤字,金鎖鏤:如金如玉,玉鎖鏤:如芳如蘭。

褚昉若不知前緣,絕不會想到兩句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祝詞會讓人如此生厭。

周玘還真是堅持不懈。

褚昉將一對兒項飾揣起來,面色如常去了宴席上。

宴席設在褚家前廳,一般外男是不會進入內宅的,褚昉折返時見一個清瘦俊秀的背影在女婢引領下朝蘭頤院去。

那背影很像周玘,褚昉想都沒想跟了上去,在他即將跨進蘭頤院的門時一句“周少尹”叫停了他的腳步。

那人回頭,褚昉才看清,不是周玘,是陸家小弟。

女婢忙道:“陸家小舅想見見兩位小外甥,託我跟夫人傳過話,夫人允准了,奴婢才帶他進來的。”

褚昉嗯了聲,讓女婢去前廳招待,親自領著陸家小弟進了蘭頤院。

陸鳶在坐月子,來道賀的官員女眷也不會坐太久,是以蘭頤院安靜的很,並無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