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摘雕弓 作品

第90章 弟子大會(二)(第2頁)


 “不過,你為何突然改換了主意?”花青傘道,“當日你非要以己身鎮壓魔王,沒人喚得醒,手也掰不開,可是倔強得很呢。”


 無真:“……”


 “是誰將你叫醒的?”


 花青傘低頭一看,紙上多了個帶耳朵的火柴人,果然是徐千嶼,便是呵然一笑。


 塗完左手塗右手:“這些年,你可太寂寞了吧。好好的人不當,非要當一隻鎖,也是給自己找罪受。”


 當年御風斬天龍,暢行九州,如今被禁錮一處,不能說,不能動。


 做鬼恐怕都比做這樣的活死人快活。


 尤其是有徐千嶼在旁邊,活蹦亂跳作襯,誰看著不眼饞。


 紅色字跡又緩緩寫:“打了一架,認輸。”


 分明是板正的字跡,花青傘偏偏看出點鬱悶來,樂不可支:“我很是欣賞你們這些碰了壁曉得轉彎的,沈溯微轉道,我看了便很開心。你們人修最喜歡挑戰自己,折磨自己,看著真令人難受。這才對嘛,打不過就跑,堅持不了就放棄。”


 無真停頓一會兒,在徐千嶼道火柴人腦袋旁邊多了一個遲疑的問號。


 “沈溯微啊。”花青傘與魂魄交流毫無障礙,“是了,他在你沉睡後入門的,你不認得。他是徐千嶼的三師兄。徐千嶼是他帶進門的,他們倆感情好像挺親厚的。這孩子,當初也是個邪靈入道,有些邪門——太能忍的人都有些邪門,我到現在都摸不清楚他在想什麼,你最好不要招他。”


 無真點個句號。


 理解了。


 花青傘道:“要我幫你嗎?”


 紅字寫道:“請。”


 “憑什麼?”花青傘吹了吹骨指,“當日將你從海里撈出來還是看在同宗之情的份上,你又欠我一樁人情。”


 血紅印記將徐千嶼的火柴人塗紅了。


 “你要臉嗎?”花青傘道,“自己欠下的債,讓徒弟幫你還。”


 無真不說話了,看起來很要臉。


 “你不要對我們抱有太多期許。頂多是將魂魄分開,拿回來做個全乎些的鬼,但犧牲你這幅殼子,未必一定殺得死魔王。”花青傘道,“當年我們萬符宗還在時,我的師尊虛縱道人便預言,日後魔只會越來越多,魔中亦有人傑,會一統魔界。天道鍾愛似人非人之物,徐千嶼缺了一魄便已得天道喜歡,那魔王更是天地之造物,輕易死不了的。”


 “我幫你佔一卦吧。”花青傘掏出一枚舊銅錢,“正面,是世間無魔;背面,魔王坐大。”


 鏽跡斑斑的銅錢在空中發出嗡鳴之聲,竟豎立著落在紙面上,旋轉數週不停,沒有任何一面落地。


 “看起來不太好呀。”花青傘遲疑道,“還要殺嗎?”


 “殺。”


 紙面上忽然多出了很多紅色的胡亂劃痕,燭焰翻滾。花青傘意識到花涼雨出來搗亂,反手將白衣女鬼的枕在自己肩上的腦袋扣住,摁回了棺材裡。


 那符紙已經被燭焰燒了個洞,對話只好倉促結束。


 無真的魂魄虛弱地飄回昭月殿,飛速鑽進徐千嶼帳中,大口吸收靈氣,直接將聚靈符燒了。


 徐千嶼覺得很冷,迷迷糊糊中裹緊了被子。


 弟子大會的後賽因有混戰,戰況變得極為激烈。所謂混戰便是前賽各道的優勝者不論派別,抽籤混戰,打得花樣百出。觀賽者也極多,各式坐騎、雲車紛至沓來,坐滿了長老、長老家眷。


 徐千嶼今日對戰術法宮弟子林殊月。


 林殊月一襲粉衫,飄在空中,自掌中飛出淺粉色花瓣無數。看著極為仙氣,但每一片花瓣都有尖角,形同銳器,旋轉著裁開空氣而來,危險至極。


 徐千嶼轉眼便被海浪一般的花瓣圍在當中,看不見了身影。


 花瓣海流動如煙,迷人眼目。拿劍擋開一片,馬上便有新的補位上來。


 法修弟子會造陣,徐千嶼身為劍修,並不會破陣。但她知道陣法和練出劍意的劍法相同,都是連貫一體,也只能整體破之。


 她握緊木劍,注視著眼前逼近的花瓣海。


 若是一片一片地打,肯定不成。但她對陣法毫無研究,不知陣眼在何處。


 徐千嶼心想,反正只要所有的花瓣同時被擊落,就沒的可補了;只要劍夠快,幾乎瞬息之間將所有的花瓣全部斬落,便可破陣。


 徐千嶼眼前出現了許多可能的軌跡,來不及細想,眼看花瓣逼近面前,她向木劍內注入靈氣,一劍揮出。


 外面的人只見花瓣做成的繭內閃出一道旋轉向下的金光,不知劍修在裡面幹什麼。


 片刻之後,那繭轟然炸開!


 林殊月望見紛紛如雨落下的碎屑,吃了一驚,行禮認輸:“我的桃花陣雖然大有玄機,但師妹的劍太快了,若遇上師妹這般暴力強拆的劍修,看來也並不佔優勢。”


 徐千嶼回行一禮:“師姐也讓我對劍意有了新的想法。”


 “掌門殿內門四弟子,劍修徐千嶼,排位進一,排名第七。”


 “術法宮內門三弟子,法修林殊月,排名十一。”


 二人雙雙落地,徐千嶼接住一片完整的花瓣暗器,仔細端詳:“好漂亮。”


 說著,拿袖擦擦,揣進懷裡做個紀念。


 徐千嶼肩上搭著兩個細細的小辮子,目若寶珠,極為明麗,整個人似乎包裹著一層華光,動一下便是晃眼,林殊月近距離看她一會兒,甚為驚豔,下場前往她手中偷塞一枚信蝶:“回頭去術法宮找我,我送你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