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枇杷果(七)(第2頁)
沈溯微道:“旁人若見你,又要問你身份,一來一往,浪費時間。”
“練吧。三日後自解。”
他說完,便不再停留,決斷消失。
徐千嶼知道此舉是為保護她的安全,可是她並不樂意,不禁氣得猛抽幾鞭石臺,抽得火星四濺。
整下午,她都很難受窩火,幸好還要行刑,她便將怒氣全都抽到了鞭上,倒有所紓解。
打了約莫一百鞭,她有些麻木了。
因為師兄這樣抽法,耗力實在太大,她又餓又倦,便沒勁煩惱了。
兩百鞭,徐千嶼已經汗如雨下,感覺整個人要虛脫了。
三百鞭……下午的人已經抽完,後面便只剩抽石臺,她抱膝坐下休息片刻,只感覺整個人像被浸泡在水裡,非但手臂痛得厲害,呼吸也變得如針刺肺腑一般,沉重至極。
四百鞭時,天已經黑了。本不必耽擱這樣久,只是她實在筋疲力盡,抽幾下,便要停下休息一會兒,硬生生拖到了現在。
她感覺自己快不行了,過去這一個月,哪有一天這樣勞累過?不禁想,師兄不會在騙她吧?一日怎麼可能打到五百鞭,若真的打到五百鞭,她還有命嗎?
可是師兄怎會騙人呢。
在她印象中,沈溯微簡直就是光風霽月、說一不二的典範。
她便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撐著一口氣,打一下,緩一下,再打一下。又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打滿了五百鞭,徐千嶼衣裳全然溼透,手臂僵硬如石,掛掉了三次刑鞭,才將其掛回了原位。
她一推門,便找蔑婆婆控訴起來。誰知蔑婆婆見了她的模樣,笑個不停,光從她話裡聽出她受了內門師兄指點,只顧著豔羨,一個勁兒勸她要聽師兄的話。
徐千嶼不想跟她講話,直接躺在了床上,失去了意識。
翌日一早,徐千嶼睜眼,一抬手看到自己的大掌,很是煎熬,便拿被子矇頭,不想出門了。
可是躺了一會兒,想到仙丹還沒拿到手,只得百般不情願地爬了起來,屈辱地往戒律堂去。
沈溯微在她上午鞭完人的間隙穿牆而來。
徐千嶼餘光瞭了他一眼,並不搭理,兀自沉著臉狠狠抽石臺,心裡忙著計數。
沈溯微走到她身後,心中意外。
他深知徐千嶼很有些鬼主意,性情又驕縱專橫,同她打交道,得防她討價還價,所以昨日他直接報了弟子練習的最高值:揮鞭五百下。
他想著她抽到二三百下,氣力耗盡,甩鞭子走人,也至少練習了二三百下。卻沒想到她真能老老實實抽滿了五百下。
難怪抽到半夜裡才返回。
其實,他又未在場看著她……
沈溯微想到此處,不禁一嘆。
到底年紀小,看上去氣焰囂張,內裡倒是純然一片,還很好哄騙。
他淺淺愧疚,又見徐千嶼神情萎靡,不復昨日鮮活,便道:“轉過來。”
徐千嶼並不理他。
他又道:“我幫你改改化形術。”
他將她變成這樣,一是防止她再碰到陳鐸那樣的弟子,二是免去外物干擾,叫她集中精神。卻不想她這樣在意。
徐千嶼立刻扔下鞭子轉過身,衝他揚起額頭,師兄又將兩指摁住她額頭。片刻後,她看到自己的手臂在白霧中飛速變化,又重新恢復飽滿白皙,但身量暫時未變。
沈溯微應當是將她變成了個二十來歲的、較為高大的女修。
至少是個年輕女子了,徐千嶼的面色好看了些,但嘴角仍然下撇,冷聲問他:“漂亮嗎?”
“……”沈溯微心想,若太惹眼,豈不是又生事端,那還何必要變。但看她眼神十分執拗,指端施法,不動聲色,又略略調整了一下五官,“還算清麗。”
徐千嶼滿意了,尤其滿意的是身高。她一直想要自己腿長些,能打馬球。現在短暫地實現了,便踢踢腿,跺跺腳,又有了精神諷刺沈溯微:“怎麼,你又不怕遇到昨日那樣的弟子了?”
沈溯微淡淡道:“你既已知道抽鞭該用什麼樣力氣,若再遇到,直接揚鞭往他臉上抽吧。”
既不願避事藏鋒,還能如何呢。
他站在徐千嶼身後,再帶她揮鞭。徐千嶼感覺這次的力道,較昨日又有些不同。
小臂和手腕彷彿化為利刃,劈出去時,虎口都被空氣震麻了。
沈溯微念訣以後,徐千嶼的大臂彷彿被凍住了,動彈不得,只能轉動手肘以下的部分,立刻掙扎起來。
“動不了是正常的。”沈溯微阻住她道,“只能用小臂和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