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一章 此去離別(第2頁)
死了就是死了,沒有任何東西能讓死者復生,死者附體什麼更是無稽之談。
帕拉丁現在是什麼狀況?
瘋人狂語?真瘋了?
還是說...
奇諾繼續問道:“除了說自己是拜薩,帕拉丁還說了什麼沒有?”
上官雪點頭:“有,他說想見您最後一面,要當著眾人的面給您贖罪。”
奇諾愣住了,他呆坐在那裡,視線幾度失焦,漸漸地,他的童孔因腎上腺素衝擊而不斷擴散,整個人騰地站了起來,把上官雪和翼獸騎兵都嚇了一跳。
奇諾拿走翼獸騎兵的飛書扔到桌上,隨即看向上官雪,那雙琥珀色眼童彷彿有火焰在燃燒:“連夜召集宮廷大臣、報吏、以及所有在王城的情報人員,然後把帕拉丁押到主殿,我親自審他。”
...
...
...
“這麼晚了,攝政王把我們叫來是什麼事?”
“聽說是要審那個跟拜薩一起叛逃的帕拉丁。”
“這種人有什麼好審的,直接殺了不就行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等攝政王來決斷吧。”
王宮主殿,在宮廷任職的各級大臣、負責撰寫官方報刊的書吏、以及負責傳遞消息的情報人員全部被連夜召集到了這裡,因為人數眾多,偌大的殿堂里人頭烏泱泱一片。
很快,索蘭黛爾和奇諾到場了,眾人的竊竊私語聲也停了下來。
索蘭黛爾坐上王座,奇諾站到她身邊,向下方命令道:“把帕拉丁帶進來。”
枷鎖碰撞的冰冷脆響傳來,在眾人的注視下,上官雪把衣衫襤褸的帕拉丁拖了進來,途徑過道時,附近的人都不禁捂住鼻子,試圖擋住那股久居地牢的酸臭味。
帕拉丁被推到殿前時,一看到奇諾,就像遭受了什麼重大驚嚇,整個人舉止無措跪倒在地,額頭貼著地面,口中不斷傳來恐懼的呼吸聲。
現在,無數雙眼睛都在盯著帕拉丁,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
奇諾澹澹地說:“帕拉丁,聽說你在地牢裡瘋了。”
帕拉丁沒有回應,身軀不斷髮顫,口中喃喃說著什麼。
眾人屏息傾聽,這才發現他帶著哭腔,喃喃說著什麼:“糖雨,七麵餅,松子在兩個爐火邊漫步...嘶...嗚...慌張的鬆餅,黃小麥,秋日灰色的九個蘋果殿......”
帕拉丁不斷說著一些毫無邏輯的話,聽得眾人一頭霧水,這顯然是精神有點不正常了。
然而,只有奇諾敏銳地察覺到,如果把帕拉丁那些瘋話中的數字提取出來,依次排列,就是去年薄暮城財政收入總和,單位甚至精確到了最細微的鐵月。
“看來是真的瘋了。”奇諾下達了定論,隨即話鋒一轉,緩緩問道,“還認得我嗎?”
帕拉丁嗚咽著說:“認得...我...我對不起你...”
奇諾:“你怎麼對不起我?”
帕拉丁:“我...我背叛了你...我有罪...”
奇諾眼中閃過一絲異色,聲音變得幽邃起來:“背叛我的人多了去了,你是哪個?”
帕拉丁用力抓著頭髮,不停在頭上敲打,似無比悔恨,而接下來的話,讓眾大臣們不禁發出驚呼聲:
“是我...是我拜薩...我背叛了你...”
人群中響起竊竊私語聲,大家的神情驚愕不解,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這不是帕拉丁嗎?怎麼變拜薩了?
奇諾唇角掠過危險的弧度,直視著帕拉丁的眼睛說:“拜薩?拜薩不是死了嗎,死者會在死神的擺渡下進入輪迴,怎麼會回到凡世?”
帕拉丁顫抖著說:“我過不去...我進不了輪迴...”
奇諾:“為什麼進不了?”
“死了太多人...他們都在死神那裡...羅曼...盧戈...他們都攔著我...”
“死神要我回到這裡...向她在人間的化身——”帕拉丁抬起頭,雙眼圓睜對上奇諾的視線,吼聲響徹大殿,“贖罪!
!
!”
餘音迴盪落定,整座大殿死寂如墳,眾人從呆滯中回過神,冷汗已經浸透衣衫,冰涼感從心臟散發到了全身,連抬起頭直視王座旁那個身影的勇氣都沒有。
壓抑、驚懼、窒息...似乎空氣都帶著重壓。
剎那間,畏懼、敬畏雙重情緒如潮水般湧來,匯聚進了奇諾的三重枷鎖。
“嗒,嗒,嗒...”冰冷的腳步聲打破了死寂。
奇諾走下殿臺,來到帕拉丁身前俯瞰著他,詭邃的聲音似要凍結一切:“拜薩,你要贖什麼罪?”
帕拉丁不停發顫,啜泣著說:“我...貪婪...安德烈許諾我月幣...好多好多的月幣...要我背叛你...要我出賣大家...”
“啪。”奇諾在他臉上不輕不重扇了一耳光,幽幽地問,“你就為了一點月幣背叛我?”
帕拉丁驚懼大喊:“還有!...還有土地!他許諾,戰爭結束後會賜予我無垠的領土,很大很大...比薄暮城還要大...馬兒騎上一個小時都跑不到頭...”
“他還許諾我爵位...跟洛娜一樣...要把我封成異姓親王...載入王室名冊...要讓我的名字永遠留在史書裡...”
“他許諾得太多了...太多太多了...我在薄暮城被盧戈他們壓得出不了頭...我不甘心...所以我就...嗚...”
這一刻,真相終於大白。
眾人此前還在暗自猜測,拜薩作為最早跟著奇諾的部下,怎麼突然就反叛了?本以為是有什麼苦大仇深的隱情,想不到只是世俗利益。
凡人爾爾。
很快,筆尖與紙張的摩擦聲響起,在場書吏已經開始記錄要點,準備回去以後書寫成文。
可以預想到,拜薩叛變的真實內幕即將化作一封封飛書,如蒼鳥般傳向王國各地,乃至傳向世界每一個有著人煙的角落,永永遠遠被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奇諾久久沒有言語,只是用深不可測的目光看著帕拉丁。
許久後,他蹲下身捏起帕拉丁的下巴,直視著那雙空洞的眼睛,問了另一個問題:“帕拉丁呢?安德烈給了他多少?”
帕拉丁呆呆跪著,木然地說:“他...他拿得跟我一樣多...”
奇諾:“你現在回來佔了帕拉丁的身體,他又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