鵷扶君 作品

第十三章 連戰



 法臺之上。

 此刻。

 正有兩道光色迥異的真炁在半空中不斷交擊碰撞,竟打出了雷鑿電擊般的動響,轟轟烈烈,聲勢浩大。

 震得臺下一群修為低弱的執役道眾,都不得不伸手掩住耳孔,神色痛苦。

 “該死,太始元真便真個如此的不凡嗎?除去那個廢物劉權外,此人已是接連鬥敗了六人,怎還會有這般渾厚的功行?”

 與面色自若的陳珩相對的,卻是青衣修士難看至極的神情。

 他是天池姜氏的出身,參習的練炁法名為《神烈飛決崇玄內法》,乃天池姜氏的不傳之秘,可修出“大洞玉真”。

 而在真炁品秩的九階三十六之中。

 “大洞玉真”亦是名列前茅,居於九階中品,可謂高明至極!

 但縱是九階中品的“大洞玉真”,同“太始元真”做起爭鋒來,亦是無法匹敵,難免要敗下陣來。

 此時。

 感應到體內真炁已然所剩無多。

 青衣修士心中沉喝一聲,將周身精氣悍然一提,欲做最後殊死一搏。

 而察覺到對面那人的氣機異樣。

 陳珩搖了搖頭,也將太始元真全力一催,霎時鋪開有二十丈長,猶若一頭掙脫了枷鎖的淵中長龍

 “噗嗤”一聲,震裂長空,直朝向青衣修士兜頭刷去!

 仿是開山裂山般的聲響。

 只是方一相觸。

 原來雖佔據下風,但還能勉強打得有來有回的“大洞玉真”登時七零八散,潰不成形,被太始元真狠狠消磨了個乾淨。

 青衣修士見狀,目瞳中閃過一絲驚惶慌忙之色。

 他強提起最後一口真炁,匆匆剛唸了個咒決,袖袍中便隨之飛出一枚山河小印來。

 但太始元真卻已是在轉睫之間,就殺來了他的面前。

 其速之疾。

 莫說青衣修士尚未反應過來。

 便連一眾法臺之外的觀者,亦是目瞪口呆,訝異非常。

 隨著一聲刺痛耳鼓的爆鳴。

 青衣修士連同他匆匆祭出的那枚山河小印,都如斷線風箏般,狠狠橫飛出去,跌出了臺外。

 直至在地上翻滾了數十個跟頭後。

 自覺狼狽丟臉的青衣修士才方勉強生出了一絲氣力,暴喝一聲,雙手猛得一撐,硬生生將頹勢止住,從地上跳起身來。

 “太始元真,不愧為九州四海內至極的真炁,姜某今日,算是真切見識了……”

 寂然半晌。

 在觀戰諸人的注視下。

 青衣修士嘴唇顫了又顫,終是低聲說出了這番話來。

 旋即七竅隱有血漬沁出,目瞳中芒光渙散,仰天便倒。

 “姜兄?”

 幾個平素間與他相善的世族中人驚呼一聲,連忙奔過去,將之救起。

 場中頓時一片譁然,眾皆驚異。

 若還算上那個湊數的劉權,陳珩已是在法臺上接連鬥敗了八人!

 但從他的神情中卻絲毫不見半分疲色,顯然還留有不少餘力,真炁充裕。

 這般表現。

 的確是強橫無匹,稱得上是天才俊彥之士了!

 而在觀戰諸人議論紛紛之際,姜通源等世族中人卻是面沉如水。

 “太始元真,果然是好玄功,見面更勝聞名呵……”

 衛揚輕嘆一聲,頗多感慨。

 “還是讓我出手吧。”

 此刻。

 一直沉默的王典突然開口。

 “王兄?”

 衛揚聞言微有些訝然,但還是緩緩搖了搖頭:“稍安勿躁,現在還不是你出馬的時候。”

 “若再這樣敗下去,只怕世族會聲名大損,為外人所譏,尤其那些寒譜出身者,更是會將我等當成個十足的笑柄。”

 王典將眼簾緩緩一揭,不鹹不淡開口道,語聲中含著一絲莫名的冷意。

 此人的五官並算不上什麼清逸英挺,只神秀內斂,平平凡凡而已。

 但細細看去,卻又偏帶有一股說不出的奇偉之處,如若曠野崇山,姿態高慢。

 他看向衛揚,傲然開口言道:

 “我知曉你們是打算以車輪戰之法,來消磨那個陳珩的神意,在他久疲睏頓之下,最後才由我出手,將他一舉鬥敗,落錘定音。

 但我王典在幼時便得古異人授法,在北海飲過紅霞,得過神火,道業天授……

 在這九州四海之內,與相同境界的修士做爭鬥,我自詡不會遜色於任何一人,更莫要說只是區區一個陳珩了!”

 衛揚聞言眸光閃動。

 他剛欲再做勸說,卻被一旁的姜通源給猛然抬手打斷。

 “不對!你錯了!大丈夫行事,當不動則已,動必驚人,立見成效!若雷霆一發兮,其孰敢當?!

 陳珩既然將邀戰一事佈告四院,便是欲踩著我等的名頭來上位,做他晉身之梯的意思,既然如此,又怎可讓他功成?

 這個中存有的風險,我實是一絲一毫都不想去冒!”

 姜通源將手搭在王典肩頭,微微一壓,懇聲道:

 “王兄,我曉得伱道法不凡,但那個陳珩,從這幾場鬥戰上看,他也著實是個人物,說不得就還藏有什麼厲害手段,穩中求勝,才方是行事之理!

 且暫先忍耐則個,旁人一時的譏嘲算什麼?你我是什麼身份,何必去顧及他們的念想?莫看陳珩現下雖然風光,但他既要自不量力,那便必成笑柄!

 靜做等候罷,待得此役過後,拙兄再親為你斟酒賠罪!”

 “……”

 王典眉峰皺了皺。

 思忖片刻後,終還是搖搖頭,暫且作罷。

 “道憐你呢,你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