鵷扶君 作品

第一百零八章 若欲開天眼,須當滅世情(終)(第2頁)

  猶豫了一下,拙靜真君目光一閃,淡淡道:

  “不拘那衛卲開出了什麼條件,我曠虛宮都能加倍補償回去,若最後仍是事有不諧,那就把我的那口五行相殺劍,也一併捨出去罷!”

  “恩師——”

  衛令姜一驚。

  “衛卲不死,你心難安,這我還是知曉的。”

  拙靜真君不容拒絕地打斷道:

  “為了你能成就道子,曠虛宮上上下下,一半的長老都在奮進博命!無需再多說什麼言語了,區區一口飛劍而已,舍了便舍了!

  只要你能夠登位,為師便是身死,也是值得的!”

  衛令姜眼神複雜地望著她,默默垂首,又行了一禮。

  青枝懵懂撓了撓腦袋。

  只跟著點頭應是而已。

  “好了,我真身還尚不是回鹿臺山的時候,稍後還需往南闡州一行,令姜,此間已然事了,你這具靈身留在南域也是無益。”

  拙靜真君抬目道:

  “你該回山門了。”

  “……”

  衛令姜渾身一顫。

  猶豫了許久。

  終還是在那平靜冷寒的目光中沉默垂首。

  “在成丹之後,便一切由我嗎?”

  她澀聲問道。。

  “丹成一品之後!純陽道果都已是在望!你若是再成了道子,這一州之地將來都是任由你來施為主宰!誰能違你的意?誰又敢逆你的心!”

  話了。

  拙靜真君又放緩了幾分語氣:

  “你如今結丹在即,正是內魔擾道的時候,我並非要阻你,一切種種,在無上仙道面前,都應要放緩才是。”

  又是一陣無言的沉默。

  良久後。

  她終是垂眉斂目,在向青枝傳音幾句,又反覆叮囑後。

  身軀便不由自主潰散成一團清炁,然後被拙靜真君用一張金符載住,須臾沖天而起,直奔鹿臺山而去。

  ……

  屋內仿是霎時寂了下來。

  冷風拂過。

  青枝將脖子往後一縮,離拙靜真君更遠了些。

  與此人共處一室,讓她好像全身有螞蟻在爬,渾身都不自在。

  “那個……不是還要出使曲泉天嗎?莪也回山門?”

  也不知是等了多久,見拙靜真君始終沒有開口的意思,只坐在茶案邊閉目不語,青枝忍不住搓了搓手,試探問道。

  “令姜同你說什麼了?”

  拙靜真君問。

  “……”

  青枝本不欲開口,卻只被望了一眼,就不由自主的,全然吐露了個乾淨。

  “如此做派,怎能得那赤松宮主的青目?你另換一套說辭,徹底絕斷了兩人間的念想罷。”

  拙靜真君也不理青枝那難看的面色,沉吟片刻,道:

  “你——”

  話還沒說完。

  青枝轉身撒腿就跑!

  在即要跳窗的那刻,卻被拙靜真君抬指定住。

  “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麼?!老妖婆!老妖婆你果然看我不順眼,不懷著好心!”

  青枝垮著張臉,欲哭無淚:

  “你要離間我和小姐?!我剛才沒聽到!我什麼都沒聽到!你要幹什麼自己做便是了,青枝和你才不是一夥的!”

  “你是青鳥,先天的神魔,令姜若要登位,自是少不了你的助力,此事又何必瞞你?當然,我最近還需你前往曲泉天去一趟,拜會那尊燭龍大聖,幾年內都難回返,倒是無虞在令姜面前露餡了……”

  拙靜真君看著青枝扯著嗓子乾嚎的模樣,淡淡道:

  “我不瞞你,一來是到底欺瞞不過,二來,我也需你幫我遮掩則個……

  那個叫陳珩,他身上牽扯頗大,令姜捱上他,絕不是什麼好事。”

  青枝淚眼婆娑抬起腦袋,滿臉不解。

  “他是玉樞真君的子嗣。”

  拙靜真君淡淡道:

  “先天魔宗,陳玉樞的子嗣,你明白了嗎?”

  “……”

  青枝愕然瞪大雙眼。

  駭然之下,連打了好幾個嗝,怎麼止都止不住。

  “真的?!”

  她心底陡然一個激靈。

  腦子裡好似有轟隆隆的雷霆在亂炸,將一切都攪得渾渾不清,只呆滯地又重複了一句:

  “真的?”

  拙靜真君頷首。

  她頃刻呆傻了下去。

  等得好不容易緩下來,還未待她說些什麼。

  此時。

  廊外長梯上,便忽有一陣腳步聲響起。

  “……要不,你把我打暈吧?或者你隨便變個小姐的模樣出來,求求了!”

  青枝恨不能騰出手來一拳把自己打死:

  “我要是說了!小姐會殺了我的!換個人吧!拙靜大真君,我再也不敢偷偷罵你了!”

  “陳玉樞的事情不必我多言,你也是聽說過的,青枝,你與令姜乃是一榮俱榮之相。”

  拙靜真君深深看了她一眼:

  “怎麼決斷,你心頭其實已是有數的……”

  言罷。

  她身形一動,便已從原地不見。

  只徒青枝一人留在廂房欲哭無淚。

  而不等她懊惱多久,那腳步聲也已是近了。

  陳珩……陳玉樞……陳珩……陳玉樞……

  陳珩……陳玉樞……

  豢人經!

  腦中仿是撞上了一道雷,這個突然出現的名字,讓她仿是豁然開朗了起來,接著便是後怕!

  不行!

  即便只是一絲可能!

  也絕不能沾染上豢人經!

  “陳……陳珩!”

  來不及再多想了,青枝心下一橫,大叫跑去推開門。

  她踉蹌了幾步,仰起腦袋。

  幾步遠外,那白衣道人微微有些訝異,也停了步履。

  他今日神情仿是不比往日,唇畔難得添上了一抹細微笑意,細看下去,似是還能窺見些窘迫和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