鵷扶君 作品

第一百零一章 道脈校考


  “等等,這其中只怕是有蹊蹺!”

  在司馬靈真拊掌大笑之際,與他相對的一張玉案處,忽得便傳來一聲低喝。

  司馬靈真聞言皺眉,有些不悅地轉目瞧看過去,旋即臉上便露出果然這般的神色。

  “侯溫師弟,又是你?你從到這南域起始,便就是副疑神疑鬼的做派。怎麼,莫非你還真以為自己的那卦術能算得盡天地玄機嗎?”

  司馬靈真挑了挑眉,淡笑一聲,道:

  “不是師兄小覷你,我玉宸派中,便是最擅籌卜之道,又得過秘授真傳的君堯師兄都不敢如此作想。

  師弟才從下院拜入上宗多久?見識終究是淺薄了。

  因臨行前的一道卦象就惴惴不安至今,多少也是丟了我玉宸派的顏面,也是讓在場的幾位師兄平白看笑話!”

  瑞靄萬照,清光繚繞——

  蘭亭之內,已是高高起了六七方臺座,其上皆各端坐著一位金丹真人,身披寶光,面帶玄德。

  身前的玉案上,各是仙家珍果、靈丹酒液等稀物,靈秀之氣沁人心脾。

  幾位真人本是在對司馬靈真和侯溫陪著笑臉,相談正歡,倒也算是融洽。

  但隨著兩位玉宸派弟子的隱隱針鋒相對,和司馬靈真言語中毫不掩飾的譏嘲,氣氛倒卻是一下子便沉寂了,甚是僵硬凝滯。

  幾位金丹真人眼觀鼻、鼻觀心,不置一言。

  連他們都只是這般作態,那幾個在末尾處奉酒作陪的洞玄鍊師,就更是一副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稍出。

  在司馬靈真相對的玉案處,是一個身著紫藍八卦法衣,頭戴蓮花寶冠,腰間懸著一顆古鈴的高大道人。

  他年齡約莫在三旬上下,下巴留著一從短鬚,面容清矍,氣度沉凝非常,如一座巍巍然的河山大嶽。

  聽得司馬靈真這話,侯溫微微皺眉,眼中神光一閃而過,逼人心魄,但司馬靈真卻仿是渾然未察般,臉上依淡淡掛著笑意。

  “木火交輝,潤下犯水,土星在焉,已是八煞臨於正印的格局,主凶神之象……”

  兩人彼此冷淡打量了半晌後。

  終是侯溫長嘆一聲,緩緩道:

  “我知師兄是堂庭司馬氏的出身,似你們這等十二世族中人,十之八九的,都是副自矜驕慢秉性,聽不得勸說的。

  可我的卦象鮮有出錯,這萬里照見符之中必是存著蹊蹺,那頭惡嗔陰勝魔說不得正是我卦象中的凶神之象!

  師兄縱不為身家性命做想,難道也不思一思宗內的大事嗎?”

  見司馬靈真不為所動。

  侯溫沉默幾息,又無奈道:

  “這可是派中三十年一度的道脈校考,你我二人既擔了此責,便應盡忠做事才是。

  如今還未去艾簡的玄真派裡品評勘定,註上金籍,又怎好為了區區一頭惡嗔陰勝魔,就擅離職守?”

  ——

  玉宸派下轄有道脈、別府近千,都是門中這無窮年歲裡,互相開枝散葉分化出去的。

  這些道脈雖是頂著玉宸派的名頭,也能享用下賜好處,學玉宸派授傳的道術神通,若門子弟子有出類拔萃者,經過道脈派主的舉薦,甚至還能進入玉宸派中聽講一段時日。

  但這種種好處,卻也並非是毫無代價。

  這等道脈不僅要每年繳納一筆供奉,敬獻給玉宸本宗,以延續香火舊情,並每隔三十年,玉宸派便又會遣出兩名巡照道人,來查校各道脈的發展進境。

  從弟子修為、山門靈氣、道術神通、玄魔功德種種,來做個品評。

  若道脈連續三次在校考中,都是獲得下考,便要被玉宸派除籍,在金冊上消去名姓,非僅不再有好處下賜,日後也不能再以玉宸派道脈的名頭行事,否則便有懲處。

  司馬靈真、侯溫——

  這兩人。

  便是玉宸派此番的巡照道人,負責南域道脈的品評勘定。

  南域靈機匱缺,不是片修道的樂土。

  也唯有三十年前犯下了大錯,險些被開革出門的艾簡,在此草草創了個道脈……

  而侯溫尚在玉宸派下院時中,便是以一手先天神算稱雄,憑此生生殺入了十大弟子之列,爾後順列成章,拜入了玉宸派上宗。

  同司馬靈真來南域前,他特意耗去心血,為此行程卜算了一卦,卻是得出了個大凶之象。

  但既已領了符詔,這時卻也退卻不得了,不然就是在眾師兄弟面前露了怯,失了自家顏面,也要讓派中看重他的長老心下失望。

  而侯溫這一行以來。

  因卦象而心存的處處警惕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