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非 作品
第 71 章 金絲雀為何這樣?(第2頁)
蘇知見他久久沒反應,有點不耐煩了。
怎麼回事?
這次的幻覺怎麼這麼不懂事?
以前不是一出現就很沒眼色、不看氛圍地喋喋不休的嗎?
這次怎麼變成了鋸嘴葫蘆。
好沒用。
就會用眼睛看他?這都多少年的老套路了。
蘇知被他陰魂不散地盯了那麼多年,對他十數年如一日的覬覦目光早已將見怪不怪。
一開始是有點煩。
但是說真的。
看久了也習慣成自然了。
況且這沒用的幻影也就能看看,對他進行一下毫無殺傷力的視線攻擊。
實際的一點都幹不了。
蘇知現在不想再和謝疑玩這種沒有實際意義的戲碼了。
他身體很沉重,很難受,腦子裡只有想回家這一個念頭在打轉。
其實他也不想想,一個幻覺要怎麼把他帶回一個他已經十幾年沒回去過的家。
但跟一個喝醉的人是講不了邏輯的。
蘇知就是覺得他能做到。
蘇知又滾了滾喉結,努力把喉間的乾澀壓下去。
略帶不滿地叫道:“喂。”
他自覺地自己叫得很字正腔圓、是帶著訓斥的態度。很嚴肅。
但酒精柔化了他的尾音,使得他無論說什麼都有個軟綿綿的小鉤子。
還是很像在撒嬌。
謝疑和他對視片刻,輕輕“嗯”了一聲。
蘇知說:“你聽、聽到沒有?我剛剛說的話。”
謝疑聽到了,但是他不確定蘇知最開始叫他的那不甚清晰的一聲是不是他的幻聽。在極度的想象和渴望中產生的幻聽。
他道:“……再說一遍。”
蘇知有點煩,媽的一個幻覺怎麼還會耳背啊?
這還有天理嗎?
他耐著性子、不滿地重複了一遍:“我要回家,回家,你聽到沒有?”
謝疑的臉壓得更近了,這個距離,他一張嘴就能咬住蘇知的臉頰。
在蘇知臉上留下一道咬痕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他瞳孔微縮,貼著蘇知的臉頰問:“我是誰?你要……跟誰回家。”
蘇知像是被這個問題問住了。
他呆了幾秒鐘。
即使理智渙散,但對於一個倔了半輩子,才剛勉強接受自己居然真的對一個變態產生過感情的人而言。
直接將這件事說出來,仍舊是非常難以啟齒的一件事。
即使只是面對著那個人的幻影,蘇知的心臟依舊驟縮了起來。
有種他自己控制不住的酸澀的苦意,從心底蔓延出來。
謝疑靜靜地看著他,神色看不出喜怒。
燈光跟著系統時間設定換了個更深的色調,交疊著籠罩下來,將謝疑本就不太好的神色襯得更晦暗兇戾,眸底彷彿有某種黑色氣息在翻湧。
在謝疑的唇角已經幾乎貼到他臉頰的時候。
蘇知忽然動了動嘴唇,破罐子破摔:“謝……謝疑。”
謝疑動作微滯,唇角擦過他的臉頰。
蘇知因此抖了一下,心想連被親到的幻覺也好真實,太過分了。
真的說出來了好像也沒什麼。
反正,只是對著一個幻覺。
只有他自己知道。
有什麼好不好意思的?
沒有!
像是壓了他很久的一道無形的枷鎖忽然徹底崩裂開了,蘇知感覺從來沒有這麼輕鬆過。
他緩緩吐出一口氣,有種古怪地因此長高了幾釐米的錯覺。
要不是因為身體沒力氣,他都能原地蹦兩下。
他頓了頓,像是在報復什麼一樣,提高了聲音,大聲宣佈:“我要跟謝疑回家!”
說完,還有點高興得意似的,笑了一下。
也不知道在笑什麼。
眉眼在晦暗光線下舒展開,依舊清稜動人,像是一株清雋的花,無論它在哪裡開放起來,都能瞬間吸引來訪者視線。
謝疑緩緩抬起頭,他拉開一點和蘇知的距離,皺眉凝視著他。
冷戾的臉上罕見地浮現出難解的疑惑。
即使是醉酒,他沒想奢望過蘇知會說出這樣的話。
“……”
蘇知也看他,過了會兒,蹦出一句:“你看什麼看?”
他覺得這次的幻覺有點弱智,只會看人,一句話要重複好幾遍才能聽懂,費勁兒。
謝疑:“嗯,看看你。”
他這才從蘇知那句彷彿帶有特殊意味的回答中回過神,心跳莫名有些失控。
蘇知動用為數不多的思維能力強調:“別看了,乾點正事。你還記得我們的家在哪嗎?是那個很大的、別墅的家,在山頂上,一出門就是樹林和小溪。不是那個灰色的地方,你不要走錯路了。”
他是想說不要帶他回那個單身公寓,但因為思維短路,一時間忘記公寓這個詞該怎麼發音,只好用腦海中一閃而過的最簡潔的印象代替。
即使在其中住了好幾年,但那個公寓至今在蘇知印象中,更像一個灰濛濛的影子,一道符號。
僅代表居所,並不代表家和歸宿。
謝疑:“嗯。”
不是小溪,是溫泉。但他沒有糾正蘇知。
那座別墅是他親自督建的,所有的設計都經過他的手,別墅外臨近的山野樹林氧含量很高,不遠處還有一道活水溫泉,風景很好。原定是要在這裡建造一個度假村的,被他截胡下來,造了一棟私人別墅。
用來飼養他的小鳥。
不過……灰色的地方?那是指什麼?
他看蘇知說話還算流暢,覺得他並沒有醉的太厲害,或許還有自己的意識。
但他胡言亂語起來也真是絲毫沒有邏輯。
使得他一時間不知道蘇知剛剛那具想要跟他回家的話,究竟是醉酒後洩露出的哪怕有一丁點的真心想法,還是某種錯亂之下的類似“胡言亂語”。
抑或是,完全相反的某種表達。
“……”
算了,跟一個醉漢較真能較出什麼結果。
半晌,謝疑微微笑了笑。
只是笑意並不達眼底,眉眼間的陰戾也並未因此散開。
他忽然不想再深思這個問題了。
至少蘇知現在看起來很乖、很需要他。
這就夠了。
他最終還是沒第二次忘記那隻覬覦已久的耳朵,湊上去碰了碰。
含在齒間,含磨片刻,最終還是沒咬下去。
耳緣一點體溫熨燙出來的微紅。
更像是在蘇知耳邊留下一個的輕若點水的吻。
然後鬆開已經在人下頜掐出幾道紅痕的手指,低低地說:“嗯,回家。”
隨即,將人半拖半抱著帶離了包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