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梓鈞 作品

0232【五條人命】

    把人帶回平利縣,李寶直接在客棧進行審問。</p>

    這樣得出的供狀和證詞,其實沒有法律效力,但可以交給司法官員做參考。</p>

    而李寶審案,純粹是為了悄悄抓捕關鍵人物。</p>

    一家四口已經嚇癱了,問啥說啥。</p>

    韓順說道:“逃荒那年俺五歲,除了自己和兄長的名字,別的啥事都不記得,便連爹媽的名字都記不清了。俺被賣給了皮貨商人莫家,說是籤的十年契,三十幾年也不放俺走。俺還討了個老婆,生不下來孩子,母子難產一起死了。”</p>

    李寶快速記錄供詞,除了曾孝端,屋裡就他文化水平最高。</p>

    韓順繼續說:“自那以後,俺就覺得活著沒意思,天天下工都去喝酒。錢財花了不少,還耽誤了正事,被主家一通打罵,罰做最低等的小工。有一回,俺聽到有人喊韓和,就記起自己失散的兄長。尋機去套話,兄長也還記得俺,說他被賣給了東郊的曾家……”</p>

    曾孝端急於知道內情,打斷道:“說你怎樣帶著嫂嫂侄子逃的!”</p>

    韓順連忙說:“有天俺下工了,兄長突然來店裡,拉俺去暗處說話。也沒說明白啥事,就塞來一個銀鋌和幾串銅錢,讓俺帶著嫂嫂和侄子快逃。俺問他遇到什麼麻煩,他怎也不肯講。後來俺問嫂嫂,嫂嫂也不願說。”</p>

    曾孝端看向那婦人:“俺還記得,你叫鄒三娘是吧?”</p>

    婦人跪在地上縮成一團:“郎君沒記錯。”</p>

    曾孝端問:“你知道些什麼?”</p>

    婦人吞吞吐吐道:“娘子……娘子與曾二郎有……那事。”</p>

    “胡說八道,血口噴人!”曾孝端大怒。</p>

    “娘子”就是他老婆,“曾二郎”則是他堂兄。</p>

    鄒三娘嚇得一哆嗦:“俺不敢亂說,那年郎君進城考試,還考上了舉人。郎君考試的時候,娘子就在家中……是俺撞見的,曾二郎還打了俺。還說俺敢亂講,就要弄死俺兒。俺被嚇到了,不敢與人說。”</p>

    曾孝端本意是給母親和妻子伸冤,結果剛剛問出些線索,卻得知自己的老婆與堂兄通姦。</p>

    他又氣又怒,渾身都在輕微顫抖,已然失去語言組織能力。</p>

    李寶只能親自審問:“曾孝端之妻,是怎麼死的?”</p>

    鄒三娘搖頭:“不曉得。”</p>

    李寶又問:“伱那失蹤的丈夫,可是收錢誣告?”</p>

    鄒三娘說:“案子到了州院,曾二郎忽來找俺,讓俺當家的去官府自首,謊稱跟家中主母有姦情。聽他的話,就能拿到很多錢,坐一年牢就能出來。不聽他的,就弄死俺兒子。曾二郎結交無賴,家中又有錢,是村裡的一霸,俺們都被他嚇到了。”</p>

    “你還知道些什麼?”李寶問道。</p>

    鄒三娘搖頭。</p>

    再問也問不出什麼,李寶帶著眾人悄悄返回金州城。</p>

    ……</p>

    這些天,民意箱裡收到數十份信。</p>

    “你怎麼看?”朱銘問道。</p>

    劉師仁說:“之前一封信也沒有,忽的每日來十幾封,還都是夜裡偷偷塞進去的匿名信。在下覺得,恐是有人故意為之。”</p>

    朱銘吩咐道:“把匿名信都收好,標記收信日期,別的不必理會。”</p>

    劉師仁說:“王甲已招來許多壯士,足有二十六人。俺試探了一番,有的恐非良善之徒。”</p>

    “這種時候,能用就好,”朱銘說道,“讓吳懋給團練副使發公文,令團練副使招募鄉兵剿匪。王甲舉薦的二十六人,自去團練副使那邊應徵當兵。”</p>

    劉師仁屬於私人秘書,不能實際參與任何公務,目前純粹擔任朱銘的親隨。</p>

    吳懋才是官方秘書,正式命令需要他發出去。</p>

    州里的衙前,縣裡的弓手,也不知幾人能用,朱銘乾脆以剿匪為名,勒令團練副使招募鄉兵。這二十六人做了鄉兵,就跟著錢琛巡視各縣,對外宣稱是去調查土匪信息的。</p>

    一切都合規合法,朱銘並沒有亂來。</p>

    “相公,楊樸回來了。”</p>

    “讓他進來。”</p>

    楊樸遞上供詞,說道:“李三哥他們還在城外,守著那一家四口。”</p>

    朱銘把供詞看完,叫來張鏜說:“把這個交給司理參軍黃珪,抓到人之後,不要亂打,疲勞審訊即可。”</p>

    “怎的疲勞審訊?”張鏜問道。</p>

    朱銘說:“反反覆覆問相同的問題,把那些問題打亂了問,過他個一刻鐘,冷不丁再重複一次。一直審問不要停,不讓受審者睡覺。潑醒也可,針刺也罷,熬他個兩三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