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梓鈞 作品

0217【蒸蒸日上】(第2頁)

  張廣道立即醒悟:“逃進山裡的亂民?”

  “對。”朱銘說道。

  張廣道吐槽道:“就那一截棧道,前後修了半年,若是讓俺來,兩三個月便弄完了。黃金峽沒法過去,村裡的茶葉還屯著呢,那些鳥官耽誤了村裡做買賣。”

  朱銘又介紹張鏜、李寶、楊樸和劉魁,說道:“都是好漢,你們互相認識認識。”

  張廣道立即請他們進客棧喝酒,至於張鏜和李寶的妻子,則跟隨鄭元儀而走,女眷們自有話題可聊。

  劉魁是李寶的小舅子,年紀尚幼,啥都不懂,就坐那兒聽哥哥們吹牛逼。

  朱家的新宅子,背靠山腳而建,如果算上柴房,攏共有十二間屋子,普普通通的地主宅院。

  嚴大婆吩咐傭人搬抬行李,把客人的房間也安排好。

  朱銘屁股還沒坐熱,田二、田三等人,也帶著老婆來拜見。

  他們掌管著村中各種事務,朱銘隨口問起,又出言勉勵,賞賜各種小物件——都是從東京帶來的,漢中這邊買不到。

  男人們聊得差不多了,鄭元儀牽著小孩過來。朱國祥的女兒一歲多大,剛剛學會走路,但走得不太利索,需要大人護著才行。

  宋徽宗賜的破名字太生僻,從來沒有使用過,另取了個小名叫“安安”。這屬於宋代女子慣用的小名,有平安長大的意思。等今後及笄或出嫁,再正式取字,到時候以字為名。

  在此之前嘛,可以喚作朱安安。

  對宋代社會了解越多,朱銘就嚴重懷疑,李清照可能不是閨名,而是及笄後姓李字清照。

  女子待字閨中,待的就是那個字。

  “叫大兄。”鄭元儀雙手扶著小女孩腋下。

  朱安安瞪大眼睛看著朱銘,似乎有些害怕,又帶著幾分好奇。

  朱銘笑道:“給我抱抱。”

  鄭元儀抱起小孩交給朱銘,笑道:“安安真漂亮,生得像個小瓷人兒。”

  朱銘剛接過手,小女孩就哭起來,朝著沈有容張開雙臂:“媽媽,媽媽……”

  爸媽之稱遠早於爹孃,符合嬰兒的發音習慣。

  宋人更習慣於稱呼爹媽,而不是爹孃。(南宋趙彥衛《雲麓漫鈔》:今人呼父曰爹……豈唐人又稱母為阿八?今人則曰媽。)

  鄭元儀連忙把安安抱起,哄了幾下終於消停,笑著說:“大兄嚇到安安了。”

  田二妻子坐在邊角,好奇問起東京的風俗事物。

  鄭元儀說道:“東京百姓多燒石炭,少用木柴和木炭,大郎還做成了探花爐、探花煤賣予他們。”

  張廣道的妻子江二孃問:“石炭是怎模樣?”

  鄭元儀解釋說:“就是黑色的石頭,能燃燒起來。”

  村裡的女眷紛紛驚歎,覺得東京就是不一樣,連生活做飯都用石頭。

  又聊起許多物什,說到相國寺經常有上萬人玩耍時,田三妻子突然問:“恁多人逛廟會,茅房不夠咋辦?”

  鄭元儀捂嘴一笑,說道:“東京城裡有許多茅房,給錢就能進去。相國寺還有大茅房,佔地足一畝,分男間和女間。裡面有薰香,每日打掃,半點也不臭。還有炭爐生火,冬天也不冷。上方懸著竹竿,喚作淨竿,衣服、口袋、籃子皆可掛在淨竿上。還備有熱水淨手,放著皂角等物。進去之後,先要脫鞋。地面鋪有木板,每日擦拭,不染灰塵。”

  村裡的婦人嘖嘖稱奇,進茅房先脫鞋,裡面得多幹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