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似我者死（二更）

圍觀畫面裡, 羅漾已將【捨己為人;二胡】從琴盒裡取出。沒有坐著演奏;條件，他只能以一個又生疏又怪異;姿勢，單手握住二胡, 儘量讓琴身保持豎立, 另一手捏住弓，模仿著記憶中二胡演奏者;樣子, 將弓橫放到琴絃上, 試探性地輕輕拉過。 二胡;聲音隨之流淌而出，低婉如訴。 於天雷驚呆, 要是“鋸木頭”都這種聲音, 他能如痴如醉聽到地老天荒！ 羅漾也猝不及防。 第一個琴音出現;一瞬間，彷彿有某種神秘力量灌注到身體，他;手不再是他;手, 而是成了兩個有著自主獨立意識;絕妙琴師, 默契配合, 揉弦，拉弓，演繹出這世間最哀怨動人;故事。 原來根本不需要演奏者有什麼水平，道具本身;力量就能牽引一切。 更神奇;是二胡並沒有隨著握力;鬆開而落到地上，似乎只要開始演奏，它便成了自己身體;一部分。 人琴合一，靈魂震顫。 “叮叮噹~” 旅途;提示音在二胡;曲調裡幾乎被掩蓋，可薑餅小人投射;信息屏清晰明亮—— 高山流水遇知音, 捨己為人樂中聖，恭喜你獲得稱號【樂中聖手】！ ……新稱號？ 羅漾第一時間確認, 稱號【樂中聖手】後面沒有像先前解鎖成就那樣跟著“附加效果”說明。所以這單純就是一個稱號？還是蒐集多少稱號會有獎勵？ 沒等他多想, 於天雷急切;聲音破空而來:“羅漾——” 同一時間, 持弓;手腕被另一隻微涼;手抓住。 是方遙。 弓子一停，琴音戛然而止。 羅漾正在揉弦;另一隻手飛快握住二胡琴桿，以免道具掉到地上，不解看向方遙，卻在下一刻駭然醒悟，原本“戰前測試”就是想看看底下怪物對道具;反應。 他飛快低頭，俯瞰玻璃欄板外;一層大廳。 而大廳裡;所有怪物也在看他，它們停下爬行，停下騷動，在寂靜裡簇擁著，仰望著，那一張張幽暗燭光裡;怪異面龐上，痴迷與癲狂更甚，卻好似已經忘了曾經看過;畫，在二胡獨有;琴音裡，他們找到了新;崇拜，找到了值得追逐與皈依;又一個神祇！ 道具是有效;，如果剛剛二胡曲再多持續幾秒，羅漾毫不懷疑這幫傢伙會奔湧而上。 不，它們已經在騷動了，只要這時琴絃再有一絲顫動，它們必然會一瞬而起，如萬箭齊發。 羅漾深吸口氣，穩住握緊二胡;手，看向方遙和於天雷，聲音輕而堅定:“準備好了嗎？” 於天雷用力點頭:“嗯。” 方遙鬆開對羅漾持弓手腕;鉗制，這就是他;回答。 琴音再起。 羅漾這次;鉚足了勁兒，【捨己為人;二胡】也似乎與演奏者有所感應，流淌而出;曲調不再是先前如泣如訴;幽怨苦楚，轉而變成群馬奔騰般;熱烈激昂！ 大廳裡瞬間沸騰，全部怪物湧入樓梯，爭先恐後衝向那令它們著魔;旋律。 不用呼喊，無需發令，三人早已定好怪物奔湧之時就是他們啟動之刻，可當真正看到那些恐怖;爬行怪物如蟲群般湧上樓梯，人類內心最原始;恐懼還是壓倒一切。 羅漾;演奏僵住。 於天雷毛骨悚然，頭皮炸裂，想喊竟喊不出。 直到方遙;聲音在幾乎不可抗;窒息恐懼裡劃破一道缺口:“跑。” 他甚至都沒有喊，僅是淡而冷冽;一個字。 羅漾猶如被重錘敲擊;鼓面，一瞬清醒，隨即用盡全力:“於天雷，跑——” 二胡曲調重續。 羅漾、方遙、於天雷衝向眼前樓梯，衝向更高樓層，衝向那個即將作為主戰場;頂層天台。 怪物們窮追不捨，可它們;數量太大了，大到足以填滿從一層到頂層;每一段樓梯。跑在最前面;已經追到頂層展廳，落在最後面;甚至才剛剛從一層大廳擠上來。 藝美樓成了一座立體森林，被怪物們塞得滿滿當當;逐級樓梯成了一座向森林頂端無限延伸;“z”型爬架。在這座森林裡沒有秩序，沒有光明，只有狩獵者與被狩獵者，只有逃命與死亡！ 羅漾這輩子都沒這麼跑過，大腦完全空白，只剩下最純粹;求生本能，甚至於當他終於跑上天台時，最先感知到;不是眼睛，而是急促喘息間呼吸到新鮮空氣，那是天台;風。 羅漾一口氣衝到距離最遠;天台邊緣，才在只有膝蓋高;防護矮牆面前險險停住。 天陰沉得像是深色蓋子，蓋在這座正在狩獵;血腥森林上，彷彿要堵住求生者們最後;出口。黑雲猶如一層層捲起;海浪，又似一雙雙漩渦般;眼睛，若隱若現陰鷙;光，輕蔑窺視著逃命者;渺小，興奮期待著捕獵者;屠殺。 七層樓並沒有很高，可羅漾只低頭看了一眼，竟感到剎那暈眩。他知道那是因為自己在腦內演練了無數次戰術，他已經沒辦法再將這裡當成可以放風納涼;樓頂天台。 這是他們;戰場，也可能是他們;地獄。 怪物上來了，通往天台;樓道里有已經有了粗喘與嘶吼。 羅漾飛快轉身，在緊跟著;方遙和於天雷面前，毫不猶豫坐到矮牆之上。 於天雷立刻上前抱住他;右腿，所有情緒都在那張緊繃;臉上，前所未有;凝重，前所未有;認真，忐忑，擔心，和孤注一擲;勇氣:“羅漾，我絕對不會鬆手。” 方遙伸手抓住羅漾左邊腳踝，緩緩握緊，說;卻是:“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羅漾給了於天雷一個溫暖堅定;眼神，又給了方遙一個自信飛揚;笑，跑到甜腥味;嗓子聽起來有點啞:“我每次投壓哨三分都能進。” 說謊。 方遙明明看見了他;黑暗圖景，一顆苦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