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涼雨 作品

第19章 似我者死

這信息不止羅漾,而是於天雷、方遙都看見了,就像滿牆的畫作忽然集體解了鎖。

 片刻後,“信息”消失,但當三人想再次查看,信息亮塊依然會浮現出來,和查看npc時一樣。

 於天雷:“所以身份信息不光是人有,物品也有?”

 羅漾忽然想到他們的第一個成就:“【旅行者的覺醒】,可查看當前旅途中遇見的每一位非旅行者,看來“物品”也算。”

 “可是為什麼直到剛才畫作信息才出來?”於天雷不解。

 “一堆垃圾。”角落石膏像前的方遙輕飄飄丟過來一句。

 於天雷懵逼,看看方遙,再看看羅漾:“他是不是在罵我?”

 羅漾被逗得樂出聲:“他說的是因為我這句話,讓牆上的畫作們集體破防,所以不藏了,攤牌了。”

 於天雷:“……他就說了四個字,你潤色得也太多了吧!”

 不過既然牆上的畫有信息,那麼其他東西……思及此,羅漾先來到方遙身邊,跟他一起看石膏像,也是畫室裡除了畫作之外,最醒目的東西。

 不同於素描常用的半身像,這座石膏像寬與高都接近兩米,造型很複雜,是一個高大強壯、赤身裸體的男人在與一條怪蛇搏鬥,男人肌肉分明,捲曲的頭髮鬍子帶有明顯的西方神話風,與他糾纏的那條怪蛇有九個頭,每一個都兇狠猙獰,亮出蛇牙,吐著信子。

 如果它的材質不是石膏而是大理石,將是一座非常漂亮的雕像。

 可並沒有任何信息出來,反而是旁邊置物桌上的盆景浮現“物品信息”——

 物品:文竹盆景

 詳情:張雅樂帶到畫室裡的綠植,期間精心照料,但在“舉報風波”後無人問津,現已枯死。

 “期間”是哪個“期間”,創作《校園印象》的期間嗎?

 羅漾驀地想起顧寧秘密推進時,投射影像裡那個文氣的男生,與眼前飄逸秀麗的小小植株彷彿有了某種重疊。

 文竹因為張雅樂的死亡,走向自己的生命枯竭,然而仍保留著生前姿態,脆弱卻昂然挺立的風骨。

 “這幅畫也是裴正畫的,”離開石膏像,羅漾來到畫室中央,那幅未完成的作品面前,“和牆上那些畫的風格、技法、繪畫的特殊習慣都一樣。”

 畫布上赫然就是牆角那尊石膏像。

 並非精準寫生,更接近於一種朦朧的“意象”,就是你一眼看過去便知道畫家在畫什麼,但那些色彩與線條打造出的光影變化,卻又讓畫中的景物脫離現實,呈現出一種藝術性的甚至是夢幻般的美感。

 當然在裴正這幅畫裡既無夢幻也無美感,偏重於陰鬱的色彩塗抹出的九頭怪蛇,像是下一秒就會從畫布裡衝出來。更要命的是與怪蛇搏鬥的男人還沒畫完,只有一個極其模糊的輪廓,於是這幅畫給人的感覺只剩怪蛇帶來的邪惡與陰森。

 “可是裴正為什麼要畫這個?”於天雷走過來,看到畫的第一眼就渾身不適,抬頭二度瀏覽牆壁畫作,“那些畫裡也沒色彩這麼陰鬱的啊。”

 “不只是畫,他還特地把石膏像搬到畫室裡了,”羅漾從一進畫室就覺得那純白又巨大的石膏像讓整個空間更加喘不過氣,現在近距離觀察這幅沒完成的作品,終於明白了,“裴正想用那尊石膏像……”

 “鎮宅。”方遙也來到畫室中央。

 “鎮宅?”於天雷無語,“這玩意兒本身看著就很邪性,確定能辟邪?”

 羅漾看著眼前的未完成畫作:“能不能不知道,但裴正肯定希望它能。”

 如果說這間畫室裡有一幅作品沒那麼垃圾,就是眼前這幅半成品,至少裴正在裡面投入了極其強烈的情感。

 方遙捕捉到羅漾的表情,問:“在這幅畫裡感受到什麼了?裴正的恐懼?”

 他悠閒看回畫布上的九頭怪蛇,顯然那幾乎壓垮裴正的恐懼,在他眼裡不值一提。

 “不全是,”羅漾搖頭,畫裡的恐懼如此洶湧,以至於不需要【天生藝術家】,普通人也能直觀感受到,但,“除了極致的恐懼,還有巨大的希望。畫這幅畫的人希望能有一個與九頭怪蛇搏鬥的勇士,就像雕像裡的男人那樣,幫他殺死怪蛇,消滅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