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2 章 遠山夏令營(四合一)......
602宿舍。
羅漾先前還帶著點“必須趕在熄燈前拼命聊天探索”的緊迫感,現在隨著時間推移,不知是不是被過於真實的宿舍氛圍感染,他在自己沒察覺的時候已經放鬆下來,有那麼一瞬間甚至好像也回到了高中時光。
好在薑餅小人吊墜還掛在胸前,羅漾不時調出旅途信息查看,關注各行程線有沒有被其他同伴推動,也是提醒自己別忘了這還是旅途。
目前他們除了推動主線、支線,也解鎖了一些成就,但距離想要消滅旅途的大滿貫還遠得很——
【漾漾得意】
當前累積成就:3/20
已解鎖成就:【勤于思考】【團結友愛的光】
本次旅途一共20個成就,現在才解鎖3個,其中2個是羅漾的,但在羅漾自己的旅途信息裡,累積數量依然算作3/20。這就說明一匹好人、燒仙草、太歲神、華小田解鎖的那個【乖學生】,羅漾雖然不能獲得成就效果,卻可以共享成就數量;也意味著,只要20個成就全部解鎖,無論是由誰解鎖的,都將算作達到了“成就大滿貫”。
看完成就,羅漾又把目光放回主線和支線——
主線行程1/2:【那年遠山】(當前進度5%)
主線行程2/2:【贈王金題】(當前進度15%)
支線行程1/3:【每日一考】(當前進度15%)
支線行程2/3:【仰望雲霄】(當前進度0%)
支線行程3/3:【未解鎖】
……真是一片慘淡。
不過考慮到這是A級開荒旅,前期拓展困難也是正常的,羅漾完全不氣餒,並對後續的旅途充滿期望,只要他們能保證自身安全,行程往前推進是必然,無非是順利就快點,不順就慢點,總不可能倒退……呃,除了【每日一考】。
剛知道這條行程線還會倒扣時,羅漾最擔心的就是如果這條支線進度不像成就累積那樣共享,最終怎麼保證大家都達到100%,完成這條支線?
與狗舍合作的好處在這個問題上就體現出來了。
杜賓當即就讓羅漾放心:“我們曾遇見過比這還要極端的旅途,每一個人每一條行程線的進度都完全獨立,各不相同,但只要在旅途的最後,所有行程線都有人達到了100%,全部的成就都有人解鎖,就會被判定旅途消滅,因為旅途裡的所有未知都被探索完了。當然最終每個人的成績單會有差別,通常是按照你真正完成的旅途進度和解鎖成就來計算……”
“喂,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回憶裡狗舍社長的聲音與眼前邱臨溪的聲音交織在一起,羅漾被瞬間拉回思緒。
“怎麼聊天還帶走神的。”生活委員邱同學沒好氣推了推自己的圓眼鏡。
“不好意思,”羅漾趕忙道歉,“你剛才說到哪兒了?”
邱臨溪:“不是你問我張華什麼時候掉出的1班嘛。”
羅漾樂,以前都是他追著旅途裡的人問東問西,絞盡腦汁想著怎麼套出更多的話,這還是頭一回遇見上趕著“傾訴”的,連走神一會兒都要被批評。
【觀賞間】
豌豆K:有誰在看漾漾得意視角,這屋的NPC也太熱情了吧!
捷克狼犬:旅途的“獎勵時間”嘛,很正常。
吃披薩的瘋子:幹啥了就獎勵?
夢完黃金夢黃粱:嚴苛扣分,窒息課堂,突然小考,兩兩對抗,惡意覆盤……熬過這重重坎坷終於順利度過開荒之旅“第一日”。
整個觀賞間:“……”啥也別說了,他們值得。
羅漾也從邱臨溪過於積極的態度裡判斷出這可能是旅途的“獎勵時間”,所以豎起耳朵認真聽對方的話。
邱臨溪:“張華在我們班待了半年多,整個上學期幾乎次次考試第一名,只有一次考了第二,但是下學期開始成績就不穩定了,最初是波動,後面開始直線下滑,從第一名滑到四五十名,等到期中考試,直接掉出我們班,滑到2班去了……”
羅漾:“然後就一直在2班?”
邱臨溪:“沒有,在2班也沒待多久,接著滑到3班,4班,最後在5班才勉強穩住,等到高二上學期,基本都在4、5班之間徘徊。”
羅漾:“那現在怎麼又回到2班了?”
邱臨溪:“就是這學期的事兒,所以我感覺他還挺厲害的,很多人一跟不上課,滑下去就再上不來了,但他這學期又一點點把成績提高回來了。你之前不一直都在2班嘛,應該比我更清楚,他肯定很努力吧,是不是下課都不離開座位,就在那兒刷題?”
還真不是。
每每下課時分羅漾想找人,抬頭就發現張華同學已經了無蹤跡。他不確定是張華下課就不願意待在教室,還是旅途為了限制旅行者進一步接觸重點人物,設置了某些門檻。
羅漾也同樣不太贊同邱臨溪所謂的“張華厲害”,因為張華的成績下滑才是不正常的,很可能是那些惡意的霸凌讓他沒辦法再安心學習,人家正常成績就該在1班,甚至應該是最初那樣的1班第一名,現在卻要額外付出那麼多努力,才能勉強回到2班。
“張華被霸凌的事,你知道嗎?”羅漾不再繞彎子,直截了當問出最關鍵的。
邱臨溪卻一臉懵:“什麼凌?什麼意思?”
2000年好像還沒太流行“霸凌”這個詞,羅漾反應過來後,換成了:“欺負。我在2班看見有人欺負張華,往他後背上貼罵人的紙。”
邱臨溪剛聽到“欺負”兩個字時,一臉如臨大敵,彷彿下一秒就要去把這可怕事情告訴老師,可再聽完後面的,就有點無語了:“這不能算欺負吧,雖然是挺煩人的,但也沒啥,他在1班的時候就被貼過,我也被貼過。”
“你也被貼過?”羅漾意外。
“對啊,紙上寫‘居委會邱大媽’,因為我生活委員,管班費、值日啊各種雜事,他們就說我是居委會大媽,”邱臨溪滿不在乎,“你越生氣他們越來勁,不搭理他們就消停了。”
張華也沒搭理,但羅漾敢肯定,張華絕做不到邱臨溪這麼自洽。因為邱臨溪是開朗的,這樣的人不會太內耗,然而張華截至目前留給羅漾的印象,都是一個內向陰沉的背影。
可是內向算什麼錯?妨礙到誰了?憑什麼一句“我看你不順眼”、“我煩你”就成了惡意的通行證?張華在1班時被人貼紙條,到了2班還被人貼紙條,邱臨溪可以把自己被貼紙條看成‘煩人的惡作劇’,但他不能也這樣替張華的遭遇定性。性格沉悶人緣不好,所以就該被孤立排擠、貼紙條辱罵?沒這個道理。
羅漾想幫張華,但在這一刻又有點不知從何下手了,如果這是一場群體性的校園暴力,根本沒有一個具體的罪魁禍首,那要怎麼辦?
在這場暴雨如注、水霧迷離的旅途裡,他們該如何幫助張華走出陰霾?
越想越亂,羅漾乾脆不想了,先問眼前最現實的:“張華的宿舍是哪屋?”
邱臨溪:“604。”
旅途信息:晚間除洗漱和上廁所外,禁止離開當前寢室(如發現行動路線偏離……或者分數扣光死亡)。現在,你確定要出去嗎?
摸上門把手的羅漾,收到了先前企圖離開宿舍的燒仙草的同款警告。
狗舍會議室裡的五人看著羅漾最終放下的手,有點意外——
柯基:“我還以為他會衝出去直接拍604的門呢。”
牛頭梗:“應該是怕偏離路線扣分吧,不過他現在750分呢,警告個幾次又死不了。”
伯恩山:“不是怕不怕分數扣光的問題,而是根本不值得用扣分去試,同班的時候下課都抓不到張華,現在根本不同寢室,還指望張華給你開宿舍門?”
捷克狼犬看向三位認真討論的夥伴:“有八個狗視角可選,你們給我在這兒看羅漾?”
“我沒看。”阿柴舉手。
捷克狼犬欣慰:“你看誰呢,杜賓還是AF?”
阿柴:“武笑笑。”
捷克狼犬:“……”
阿柴:“我覺得她的名字比ID好聽。”
捷克狼犬:“你可以閉嘴了。”
女生樓,515宿舍。
武笑笑沒和喜樂蒂分到一個宿舍,因為她在4班,喜樂蒂在3班。和她同宿舍的三個女生,兩個都對她愛答不理,整個晚上幾乎都在埋頭學習,哪怕武笑笑努力上前搭話,也會被一句“能不能別打擾我”懟回來。
幸而還有一個友善的,小姑娘坐在床上用耳機聽隨身聽,一邊聽還一邊跟著小聲哼哼耳機裡的流行歌曲,活潑又可愛。
武笑笑時不時就看向她,想尋找合適的搭話契機,終於有一次小姑娘也正好抬頭。
隔著床鋪,四目相對,
小姑娘爽快摘下一邊耳機,遞向武笑笑:“要不要一起聽?”
姓名:何睿琪
詳情:遠山中學高二(4)班學生。
女孩子的友誼很簡單,從互相認識到突飛猛進,可能只需要一句——
“歌詞本封面上是歌手照片嗎,挺帥的呢。”
“啊啊啊,是不是,我偶像最帥了!”
於是當武笑笑陪著她聽完了專輯A面,狀似隨意聊起某幾位同學,何睿琪小姑娘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關於王金題。
“那個男生太外向了,”何睿琪提起來還心有餘悸,“我感覺自己挺開朗了,跟他一比我就是一個沉默的人。他哪是來旁聽的啊,只在我們班待一天,把全班都聊遍了,還專門問那個失蹤的事兒,我都懷疑他是附中派來的間諜,想調查出點什麼讓我們學校身敗名裂……”
武笑笑:“那他調查出來了?”
何睿琪:“沒有吧,失蹤的男生又不是我們班的,我們也都是聽說,老師還不讓討論,估計王金題也是覺得在我們班打聽不出來什麼,當天小考就把成績往前又提了一個班級,去3班了。”
再比如張華。
何睿琪反覆確認了幾遍這兩個再簡單不過的字,仍舊迷茫:“那是誰?”
武笑笑愣住,因為她也沒親眼見過,只能把羅漾曾給他們描述過的二次轉述:“有點矮,有點瘦,長相……長相實在沒什麼特點,就是挺內向的,可能還會感覺有點陰沉……”
“陰沉”兩個字終於觸發了何睿琪的記憶閘門,女生“啊”了一聲,說:“想起來了,好像是有這麼個人,我那時候成績總波動,有時候在4班,有時候在5班,好像是有個叫張華的……”
但除了名字,其他再無記憶,何睿琪沒有與對方產生過任何交集:“他存在感太低了,我現在都想不起來他具體長什麼樣。”
與張華的淡薄印象正相反,當武笑笑問到景雲霄,何睿琪同學眼睛唰就亮了。
“景雲霄是真帥,純帥,在7班都不耽誤他帥……”
“但學習也是真差,還不服管,隔三差五跟人打架,年級裡誰都不敢惹他……”
“老師?老師也不敢太管,你別看咱們學校像挺嚴格似的,那是對待普通同學,我聽說他家裡有背景,他爸跟校長都認識……”
“我還聽說他雖然學習不好,脾氣也挺大,可是為人很講義氣,對朋友特好,如果朋友挨欺負了,他第一個幫忙出頭,有好幾次打架就是為朋友打的……”
所有的事情都是“聽說”,但不耽誤何睿琪同學繪聲繪色,彷彿親見。
王金題,張華,景雲霄。武笑笑現在對這三個旅途重點人物都無比好奇,可她身處女生宿舍樓,跟這仨任何一個都沒辦法直接接觸,只好先把掌握的信息送到隊長那裡。
男生樓,602宿舍。
羅漾順利接聽到笑笑的大橘大利電話機,同時也收穫了何睿琪對王金題的“社牛恐懼”,對張華的“毫無印象”,和對景雲霄的“溢美之詞”。
“她真的不認識景雲霄?”這是羅漾聽完後的最大疑問,因為何睿琪談起王金題和張華時都很正常,就是一個普通同學的第三方視角,可談起景雲霄的那些話,主觀色彩實在太濃郁了些,他甚至覺得如果武笑笑當場反駁,說景雲霄就是一個差生,一個愛打架的壞學生,何睿琪都有可能生氣翻臉。
武笑笑直覺何睿琪沒說謊,但也確實存在提到景雲霄就兩眼放光的情況,所以她最終謹慎回答:“我不能確定,反正她說不認識。”
“好。”羅漾沒再深究,因為目前信息有限,在這裡一直鑽牛角尖很難有確切結果,於是他抓緊時間,把自己從邱臨溪處得來的關於王金題和張華的信息,悉數共享。
武笑笑最初只是認真聽,後來發現這位素昧蒙面的邱臨溪同學實在健談,哪怕羅漾是精簡後轉述的,都一大堆信息點,於是她乾脆從宿舍書桌上找了紙筆,邊聽邊記要點。
羅漾知道武笑笑肯定是第一個聯繫自己,所以在確認完對方記錄了所有信息後,說:“笑笑你辛苦一下,當我們的聯絡中樞,隔一段時間就給所有人打一遍電話,彙總當前信息,再把這些最新信息同步給每一個人。”
“包我身上。”武笑笑原本也是打算這麼做的。
羅漾略微思索,又補充道:“如果狗舍那邊有特殊聯絡需求,你覺得合理的話,也可以幫他們點對點傳遞一下信息,但要是他們使喚你不客氣,還不體諒你辛苦,你直接掛電話,不用慣著他們。”
武笑笑噗嗤樂了,明明夜色壓抑,暴雨潮溼,可心裡像曬了太陽:“放心,保證不慣著,整個仙女心太軟都給我撐腰呢,我要再可憐兮兮受委屈,也太虧了。”
邱臨溪和另外兩個同學都已經上床等待熄燈。
羅漾結束與笑笑的通話,才發現602宿舍裡不知何時安靜了,只剩窗外的雨。
可他還不想睡,而是想去外面走廊的盥洗室看看,畢竟旅途信息說了上廁所和洗漱不算在扣分列,又沒規定只能在盥洗室裡待多久,那他現在直接從宿舍去盥洗室,就算在盥洗室裡待到天亮都不算犯規。
說不定盥洗室裡還有驚喜呢。
思及此,羅漾再次起身,可還沒等他走到宿舍門口,忽然覺得背後像有視線在盯著。
心裡一頓,羅漾迅速回頭。
床榻上已經蓋了薄毯的邱臨溪,只露出半個頭,隔著圓圓鏡片眨巴眨巴正看著他。
羅漾總覺得哪裡怪怪的,對視幾秒,破案。誰躺好準備睡覺了還不摘眼鏡啊!
所以……
“還有事?”羅漾試探性問。
邱臨溪欲言又止。
羅漾:“王金題?”
邱臨溪一動不動。
羅漾:“張華?”
邱臨溪一動不動。
羅漾:“李萬卷?”
邱臨溪一個鯉魚打挺:“我就是要跟你說他!”
羅漾:“……”當旅途想給你獎勵時,你漏掉一個信息點,它都要追著追著給你補上。
【觀賞間】
夢完黃金夢黃粱:要不說還得努力學習呢。
鬧著玩帶刀:?
夢完黃金夢黃粱:兩個1班宿舍,一個咔嚓咔嚓吃月餅,一個嘩啦嘩啦收信息。
“李萬卷最開始不是我們班的,是2班的,高一一整年都是2班,高二不知怎麼就突然開竅了,成績突飛猛進,有如神助……”
“這還沒完,他後來成績繼續往前,最近幾個月更是穩定在咱班第一,我都懷疑他是不是被什麼附身了,否則怎麼能突然學習這麼好……”
羅漾原本沒想打斷,可聽到這裡還是忍不住和邱臨溪說:“也許這才是他原本的成績,他曾經跟人約定一起考附中的。”
【他成績一直很好,跟我不相上下,本來以為還能上同一個高中,但最後我考上了附中,他來了這裡……】
王金題白天罰站時說的話,言猶在耳,連同那深深的遺憾。
邱臨溪原本口若懸河呢,忽然被羅漾來了這麼一句,似乎有點措手不及,愣愣地哦了兩聲,才略顯尷尬地說:“是嗎,這樣啊,我不知道他以前學習好……”又問,“跟他約定一起考附中的,是王金題?”
羅漾點頭。
“我就說呢,”邱臨溪恍然大悟,“難怪那個旁聽生一來就問李萬卷的事兒。”
羅漾:“問出什麼了嗎?”
邱臨溪:“那能問出什麼啊,李萬卷是在宿舍失蹤的,室友和周圍寢室大部分都是2班的男生,要打聽也是去2班打聽。”
羅漾皺眉,明明是邱臨溪一副要替旅途贈送“神秘信息大禮包”的樣子,可現在真聊起了李萬卷,對方卻又沒給出什麼有用信息。
很怪。
通常來說,怪,就意味著需要進一步挖掘,或撥開迷霧,或剝去偽裝。
羅漾正色起來,投向圓眼鏡男同學的目光也悄然警覺,第一次沒有把邱臨溪當成一個無害的信息提供者,而是可能與旅途相關的“嫌疑人”,並在飛快思索後,選擇了單刀直入:“你覺得李萬卷是因為什麼失蹤的?”
邱臨溪安靜一會兒,才說:“誰知道呢。他那麼優秀,雖然是從2班考上來的,可後來成績就一直很好,以前張華拿第一的時候頂多比第二名多幾分,他直接把第二名甩出一大截,別人想追都追不上,班主任喜歡他,寶貝得不得了,就怕誰影響了他的成績,他長得還有點小帥,班裡好多女生給他寫情書……”
一口氣講完這麼多優點,邱臨溪才撇撇嘴,咕噥道:“說不定就是太完美讓誰嫉妒了,然後就……”
羅漾沒放過邱同學臉上任何一個細微表情。
提起李萬卷的失蹤,他不是沒有關心,但關心得有限,反倒提起老師對李萬卷寶貝得不得了,語氣酸酸的。
幾絲竭力掩飾卻依然流露的嫉妒。
“聽611的人說頭天晚上睡覺還好好的,第二天起床人就失蹤了,特恐怖,他家長來了,也報警了,可就是找不到,學校可能先給了點錢安撫,家長就沒再來學校鬧……”
邱臨溪還煞有介事說著。
羅漾卻忽然想到一個問題:“邱臨溪。”
被喊到名字的男生一愣,看過來:“什麼?”
羅漾:“你在班裡是第幾名?”
邱臨溪:“……”
羅漾定定看著他,聲音很輕,語氣卻重:“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似感覺到壓力,邱臨溪乾笑兩聲:“我第二,回回都在李萬卷後面。”
至此,602的“室友聊天”徹底謝幕。
邱臨溪摘下眼鏡,翻身側躺,再沒有繼續的意思。
十分鐘後,羅漾又一次接到武笑笑電話。大橘大利電話機還沒打完一圈,因為剛聯繫完601的方遙、太歲神(王金題宿舍)和611的燒仙草、華小田(李萬卷宿舍),就有不少信息量了,所以武笑笑先給自家隊長來一撥反饋,把這兩個宿舍得到的信息全部轉述。
其他的羅漾暫時沒聽出什麼問題,唯獨李萬卷少掉的那套校服,和燒仙草關於“李萬卷半夜自己穿校服離開宿舍”的推理。
“他說這是校服失蹤最合理的解釋了。”武笑笑原話傳達。
羅漾卻在沉思半晌後,說:“也許還有第二種可能。”
燒仙草或許忘了,白天課間彙總信息時,一條微不足道的線索。
“王金題的校服不合身!”武笑笑想起來了。
“對,”羅漾點頭,“笑笑,你再聯繫一下方遙和太歲神,讓他們找王金題求證。”
“我這就去。”武笑笑當即就要掛斷電話,但在最後關頭又停下了,因為想起轉述給自家隊長的全部信息裡,有一條好像需要再強調一遍:“方遙說明天帶月餅給你吃。”
羅漾:“……”
武笑笑:“他先嚐過了,口味很驚喜。”
羅漾:“……”
這就是仙女隊長沉默的理由,哪怕已經是聽第二遍。
“隊長?”武笑笑有點拿不準,“等下我再打電話過去,方遙問我你聽了什麼反應,我怎麼說啊?”
羅漾坐在遠山中學樸素的木板架子床上,抬頭,挺胸,微笑:“你就說我高興得說不出話。”
601宿舍。
方遙、太歲神、鄧聰、王金題,四位同學都已經洗漱完畢,上床休息,等待熄燈。
太歲神已經把能想到的問題都問了,包括:“王金題,你認識張華嗎?”
彼時,被問到的王金題一臉懵:“誰?”
只在2班待過一天的旁聽生,對同樣在2班的張華毫無印象。
太歲神懷疑他在假裝,畢竟王金題和張華在同一場旅途裡,各佔一條旅途主線,怎麼可能彼此不認識。
但方遙判定王金題沒說謊。
或許因為張華本身的存在感太低,或許因為王金題一直在專注尋找李萬卷,總之他是真沒注意到2班有這麼一個同學,當然更沒察覺那些隱秘的、加諸在張華身上的惡意。
不過現在,接到武笑笑第二通電話的太歲神,知道自己還能問什麼了。
“校服?”王金題背對著外面側躺,聞言沒有轉過身,已經關燈的黑暗宿舍裡只能聽見他低低的聲音,很輕,像嘆息,“我身上那件啊。”
太歲神不作聲,耐心等待。
方遙也安靜著,安靜看著那張老舊床榻上的身影,看著男生心底越來越濃的水霧,明明是下雨,怎麼越看越像誰在狼狽大哭?
王金題沒有哭,他只是在雨夜擾人的嘈雜裡,灑脫承認:“嗯,就是他的校服,我穿了,不行?”
灑脫,卻背對著所有人。
兩道光芒分別從冰色雪花和火焰吊墜裡射出,像穿透烏雲的月光,映亮了漆黑的夜。
方遙和太歲神一起愣住,誰都沒想到一個校服的小問題,竟然引來了旅途開啟後的第一次光影——
那是初中的王金題和李萬卷,兩個稚氣未脫的男生,一起上學放學,一起嬉笑打鬧,還都很淘氣,遇見一棵樹就想爬,遇見一堵牆就想翻。
九十年代的街道,沒那麼多高樓,沒那麼多汽車,少年們的身影在小巷子裡穿梭,因為很少有父母接送,也沒有高強度的作業和補課,於是常常放學路上走一半,就拐到別處瘋玩兒去了。
玩得滿頭大汗,就把校服脫了,玩累了買瓶汽水,美滋滋喝完,穿上校服背好書包又是乖學生,再趕在天黑之前回家,父母多半也睜隻眼閉隻眼。
唯一的問題是大家的校服都長得一模一樣,所以脫校服瘋玩的時候都默認自己放自己的,不混在一起。
偏偏王金題就願意跟著李萬卷,李萬卷把校服丟哪兒,他保準也跟著丟過去,非要兩個校服落成一堆,等玩完了回來穿,就經常穿錯。李萬卷都無語了,氣鼓鼓的聲音數次在光影裡響起:“王金題,你又穿我校服!”
正值變聲期的少年,低聲說話有了一點點沉,但生氣時還是清脆。
王金題嘚瑟的樣與現在如出一轍,帥氣地摸一把自己的寸頭,強詞奪理:“咱倆校服一個尺碼,穿錯很正常。”
“你就是故意的!”李萬卷快氣死了。
不是他計較一件校服,而是王金題穿衣服太廢,同樣的校服李萬卷穿一學期還有九成新,王金題穿一個月就能磨成戰損版。
光影推進,方遙和太歲神終於第一次看清李萬卷的臉。
眼睛明亮,朝氣蓬勃,不像王金題那種帶著點調皮搗蛋的痞帥,而是三分帥,七分乖。
方遙還在試著用光影裡的初中李萬卷來推斷高中李萬卷的樣子,原本正常速度的光影突然變成了快剪般的畫面。
一個個極速掠過的場景,是他們一起打鬧、一起長大的初中時光。
王金題還是總故意穿李萬卷的校服,李萬卷從生氣到放棄,最後愛咋地咋地吧。
“我還能為一件校服跟你絕交?”
夕陽西下,兩個少年並排躺在一處廢棄平房的屋頂,頭枕著書包,吹著暖融融的風,眺望天邊被染出的雲霞。
“這就對了嘛,”王金題壞壞一笑,得了便宜還賣乖,“好朋友就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有校服一起穿,分什麼你的我的。”
李萬卷白他一眼:“要是有一天我去拯救世界了怎麼辦?”
還準備繼續抒發兄弟情的王金題,嘴張到一半,變成了:“……啊?”
“拯救世界。”李萬卷一個字一個字認真重複,“沒看過漫畫啊,漫畫裡都是穿著校服的高中生去拯救世界。”
王金題服了,翻身側躺,認真看向自己的中二兄弟:“哥們兒,都拯救世界了,你就不能穿得帥一點?”
李萬卷看不了自己,只能打量同樣穿著校服的王金題,末了堅持自己的看法:“校服挺帥啊。”
王金題鄭重搖頭:“是我底版好,穿什麼都帥氣。”
李萬卷忍無可忍,一腳蹬過去。
王金題早有預判,一個翻滾躲開,身手相當敏捷。
李萬卷一蹬不中,還要再踹。
王金題早跳下房頂跑了,一邊跑還一邊回頭幼稚挑釁:“踹不著,踹不著——”
太歲神雖然不指望初中生能有多成熟,但……你倆太也幼稚了吧!
可光影裡,幼稚的少年們很快樂。
李萬卷壓根不跳下房去追,反而把王金題落下的書包撈起來,舉給快要跑遠的王金題看,學著香港警匪片裡的臺詞大聲威脅:“你的書包在我手裡,我勸你立刻繳械投降——”
王金題還真被唬住了,咬牙:“卑鄙無恥!”
李萬卷得意了:“兵不厭詐哈哈哈……”
書包被當成了“人質”,王金題只能乖乖爬回屋頂。
沒三分鐘,兩個小朋友就把前面的打鬧忘了,又雙雙躺在屋頂,在初夏的傍晚暢想未來。
王金題:“卷卷,你說高中會是什麼樣啊?”
李萬卷:“不知道,我聽說附中沒那麼嚴格,別的學校到高三都晚放學,就附中不用,但每一年高考成績還是全市第一,你說是不是那裡的老師教學質量特別高啊?”
王金題:“我認為主要原因在於附中裡都是咱們這樣頭腦聰明又肯用功的優秀學生。”
李萬卷:“……”
王金題:“?”
李萬卷:“以你的口出狂言,到現在還沒被圍毆過,絕對是因為我們班同學太善良。”
王金題:“不,是我身強體健。”
李萬卷:“先說好,到了高中不許再穿我校服!”
王金題:“保證不穿了,我那時候身高肯定瘋長,到時候比你高出一大截,你的校服我想穿都不合身。”
王金題終究還是捱了李萬卷一腳踹。
圍觀全程的旅行者們,無論是方遙,太歲神,還是觀賞間群眾,都覺得不冤。
光影謝幕,冒著傻氣的初二夏天。
主線行程2/2:【贈王金題】(+5%,當前進度20%)
盒子寄語:我又穿你的校服了,你怎麼還不出來罵我。
……
同一時間,男生宿舍五樓,公共盥洗室。
因為要服務一整層的同學,盥洗室空間比較大,分裡外兩個區域,外面是一排排水龍頭和瓷磚砌成的長條洗手池,方便同學日常洗漱、洗衣服等,裡面是廁所。
杜賓已經在外面洗手池旁的窗戶前站了半個晚上。
這是盥洗室比較邊緣的位置,待在這裡不耽誤同學們忙碌洗漱,還能把出來進去盥洗室的同學一覽無餘盡收眼底。
不是杜賓喜歡這裡,實在是503宿舍毫無探索價值,另外三個室友猶如設定偷懶的NPC,不給提供有效信息就算了,連臺詞都是那麼三兩句的無限重複。作為一場A級旅途,這種敷衍程度十分影響體驗感,杜賓甚至想投訴。
宿舍裡沒收穫,能探索的就只剩盥洗室,畢竟偏離路線要被扣分,而以“洗漱”名義待在盥洗室,卻完全符合規則。
可惜待到現在,除了“過於忙碌”這一個疑點,再無其他發現。
沒錯,五樓的盥洗室有點太繁忙了,正常來講隨著熄燈時間臨近,來盥洗室的人應該逐漸減少,可這裡的“人流量”很平穩,甚至隨著時間推移,還有些許增幅,水龍頭都快不夠用。
終於,杜賓上前問了一個剛匆匆進來,正準備刷牙的男生:“同學,你住哪個宿舍?”
男生莫名其妙,但對上比自己高大許多的杜賓,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回答:“616。”
六樓的?
杜賓奇怪:“怎麼不去你們樓層的盥洗室,反而跑五樓來了?”
男生不知怎麼就惱羞成怒了:“你太平洋警察啊,管那麼寬!”
罵完再不搭理杜賓,悶頭刷牙洗臉。
後面杜賓又隨機問了幾個同學,竟然也都是住六樓的,放著自己樓層盥洗室不用,特地跑五樓來洗漱,可是一問原因,又統一閉口不談。
武笑笑的聲音就是這時傳進耳內的。
“你好,我是武笑笑,能聽見嗎?”武笑笑還是不太習慣用ID自稱,反正自傢伙伴在旅途裡當著狗舍的面也互相稱呼本名,她索性不改了。
“你好,”杜賓微微側身,看著被雨水刷成瀑布一樣的窗戶玻璃,第一時間禮貌回應,“可以聽見。”
他有些意外武笑笑會用道具聯絡自己,但對方很快說明了情況:“隊長讓我擔任聯絡中樞,及時把信息彙總,同步共享,如果你們狗舍這邊有點對點的聯絡需求,我也可以幫忙。”
“謝謝你,也替我謝謝羅漾。”杜賓幾不可聞嘆口氣,“但是很遺憾,我這裡目前毫無進展,非要說的話頂多發現個小疑點,如果你再聯絡你們隊長的話,可以幫我問問。”
武笑笑:“什麼疑點?”
杜賓:“很多六樓的男生來五樓洗漱,六樓的盥洗室可能有問題。”
武笑笑困惑,羅漾、方遙、燒仙草、太歲神他們都在六樓,可之前聯絡時沒人提到盥洗室。
但她還是在電話裡答應:“好的,我等下聯絡完其他人,就去問。”
杜賓:“其他人?”
武笑笑:“我是按班級聯絡的,到你這裡是3班,後面4、5、6、7班的人都還沒聯絡。”
“這樣啊,”杜賓短暫沉吟,“正好,能不能麻煩你幫我……”
五分鐘後。
509的三位4班同學,一匹好人、AF、馬爾濟斯,齊聚盥洗室。這麼快的響應速度,顯然和杜賓一樣在宿舍裡無所事事。
“笑笑說你喊我們過來?”一匹好人率先發問。
杜賓點頭,但:“我還讓她幫忙喊了517。”
AF攏了攏略顯凌亂的長髮,回頭看看並沒有熟面孔繼續進來的盥洗室門口,合理推測:“他們可能在宿舍裡有發現,正忙著走不開。”
馬爾濟斯不置可否,或者說,毫不關心。
一匹好人費解撓頭:“吳煙、於天雷他們是5班,跟哪個重點NPC都不挨著,能有什麼發現?”
【觀賞間】
五彩斑斕大鳳凰:住517還能遇見這種NPC??
阿火沒睡醒:我早該想到的,從被藏獒丟粉筆那一刻,天罡地煞風雷陣已經被選為這場旅途的氣運之子。
517宿舍。
於天雷、Smoke、雪納瑞已經佔了四人間的三個名額,僅剩一個空位NPC——
姓名:莊元
詳情:遠山中學高二(5)班學生,張華的初中同班同學。
當然後面這層身份是慢慢顯露的,最初的莊元同學先是被Smoke的刀疤臉嚇傻了,接著又收穫雪納瑞“你牙齒真好看,又整齊又白”的詭異誇獎,後面很長一段時間裡都恍恍惚惚,精神創傷難以癒合,直到社交達人天雷同學伸出他修長又溫暖的手。
莊元簡直像看見親人。
於天雷也擅長破冰,先從名字拉近距離:“為什麼叫莊元呢,難道你父母喜歡大莊園?”
莊元:“他倆希望我努力學習,將來考個狀元。”
於天雷:“……”
別破冰了,還是直接聊正事吧。
問王金題。
莊元:“誰啊?哦哦,那個旁聽生。”
問李萬卷。
莊元:“誰啊?哦,那個失蹤的。”
問景雲霄。
莊元:“誰啊?”這回連哦都沒了。
於天雷很難不生氣:“你對學校裡的同學也太不關心了!”
莊元很難不委屈:“我沒時間關心,我得全力以赴學習啊!”
十年寒窗苦,一把辛酸淚。
Smoke和雪納瑞在宿舍另一邊待著,前者是怕再嚇著莊元,後者則是料定這是個廢物NPC,根本不必浪費時間。
就連於天雷都準備放棄了,沒成想問到最後一個名字,卻峰迴路轉。
“張華我可太認識了,我倆初中同班同學啊。”
之後像是為了彌補自己先前的“無用”,莊元一股腦道來:
“張華初中就很內向,在班裡沒什麼朋友,我們那時候好學生和好學生一起玩,差生和差生一起玩,成績在中間的就找性格合得來、座位離得近、或者上下學同路的一起玩,反正最後都能找到自己的小團體……”
“唯獨張華沒有。他長得普通,學習普通,性格還那麼悶,一天天幽靈似的在班裡毫無存在感,連同桌都不樂意跟他講話……”
“欺負?那倒沒有,反正我沒發現,但他性格真的有點問題,當時在我們班沒人愛和他一起玩,他確實挺被孤立的。”
莊元說完,他的身份信息也更新了。
NPC的使命似乎到此結束,莊元轉身去找塑料盆,準備洗漱了。
雪納瑞和Smoke的目光卻沒有從他身上移開。
前者在評估莊元身上是否還有沒探明的信息,值不值得冒著扣分的風險,再逼問一下,如果不配合,就一顆一顆拔掉他的牙。
後者原本在考慮高中以後的莊元是否與張華產生過新的交集,自己要不要上前藉著於天雷創造的良好氣氛繼續問下去,可當餘光捕捉到雪納瑞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神情後,Smoke考慮的事情變成了怎麼攔住同在一個屋簷下的變態。
“莊元。”於天雷忽然喊住了準備去盥洗室的男生。
男生疑惑回頭:“怎麼了?”
於天雷看了他兩秒:“雖然你嘴上說張華性格有問題,可是很奇怪,我感覺不到你討厭他。”
莊元怔在那兒,說不上什麼表情。
於天雷坦誠陳述著自己的感受:“真的,你剛才說的全是張華的缺點,那你應該煩他啊,覺得他被排擠被孤立都是活該才對,可我怎麼一點都感覺不到呢。”
於天雷腦子不夠用,猜不出來原因,但他知道一定有原因。
沉默片刻,天雷同學忽然抬頭,學著記憶裡羅漾的樣子,瞪著一雙真誠大眼睛定定看向莊元,一眨不眨,往死裡真誠。
莊元:“……”
用力過猛,但有效。
“好吧,我確實不討厭他,咱們哲學原理不都學了嘛,要透過現象看本質,”莊元端著塑料盆走回來,“張華他人其實挺好的……”
“初一下學期期末語文考試,我倆一個考場,我帶的兩個破中性筆都中途斷墨不出水了,我和監考老師說,老師也沒準備筆,就在教室裡幫我問,誰有多餘的筆……”
“大家都埋頭答卷,根本沒人出聲,老師問了幾遍,就不再幫我問了,還陰陽怪氣地說我,知道期末考試也不多準備幾支筆……”
“我當時年紀小,也傻,被老師說完就哭了,哇哇哭啊,老師批評我影響考試紀律,還說再哭就不讓我做卷子了,天塌了知道吧,我當時就那種感覺,然後我就看見了一根鋼筆。”
於天雷:“張華借你的?”
莊元:“對,他坐我前桌,也沒回頭,就是默默往後遞過來那根鋼筆。”
於天雷:“鋼筆?”
莊元:“嗯,那時候我們班裡大部分人都用中性筆了,包括我自己,只有捨不得買中性筆的才繼續用鋼筆水灌鋼筆,張華就是這樣,可能家裡條件一般,但他願意這時候幫我……”
“而且他只帶了兩根鋼筆,自己答題用一根,借我一根,再沒備用的了,萬一中間他鋼筆出問題,自己的卷子都沒法繼續答,可他還是借我了……”
“我其實不愛用鋼筆,洇紙,他借我那個洇得比普通鋼筆還厲害,一筆能直接透到卷子背面去,特影響卷面分,但那一次語文是我作文分最高的一次,因為作文題目是‘友情’,我提起筆文思泉湧……”
“不誇張地說,”陷入回憶的莊元,字字真切,“看見鋼筆的一瞬間,我真覺得他整個人都在發光,照亮我黑夜的那種光。”
於天雷不懂:“可你們後來還是沒成為朋友。”
如果成了,剛被問到張華時,莊元不應該是那樣的反應。
莊元點頭:“對,沒成朋友,”雖已時過境遷,提起還是沮喪,“那時考完試就放假了,我也不知道他家在哪兒,也沒法去找他玩,就想好了等下學期一開學,我主動跟他走近一點……”
“可是開學以後我主動了好幾次,他都不冷不熱的,你說故意吧,也不是,唉,還是性格太悶,我也沒什麼辦法,後來漸漸就放棄了,又去找別人玩了……”
於天雷相信莊元沒說謊,因為莊元說的這個張華,與羅漾描述的在2班見到的那個張華,不能說完全嚴絲合縫,但給人的感覺,尤其是內向、沉悶這些性格特質,如出一轍。
Smoke和雪納瑞本以為這就是全部了,畢竟莊元已經幫忙把張華從一個孤單影子豐滿成了相對立體的形象,作為路人NPC,提供得夠多了。
沒成想莊元話鋒一轉,還有:“不過初三以後,張華好像有點變了。”
於天雷聞言一愣:“變了?”
“就是稍微開朗一點了吧,”莊元說,“初三有一次班級出去集體活動,正好我倆坐一起,我沒話可聊,就又和他提當初期末考試借我筆的事兒,沒想到他變的愛說話了,跟我聊了好半天……”
“而且不光性格變好了,連成績都變好了,他以前在我們班就是中游,初三開始快速進步,後來乾脆穩定在我們班前五……”
“說實話,他沒其他尖子生那麼聰明,考試最後一道大題只要難度上去,他和我們一樣不會做,但他就是肯努力,好像一下子被點燃學習熱情了似的,比初一初二的時候刻苦多了……”
“老師讓買的習題冊,我才做完三分之一,他已經做完一整本了,遇見不會的題就主動找我們班第一的學習委員給他講,他這麼用功,老師也喜歡啊,天天在班裡拿他給我們舉例子,當榜樣,說要是我們都跟張華那麼努力,老師啥也不愁了,一天天做夢都能笑醒……”
“成績一好,其他方面就都顯得沒那麼差了,雖然長相普通,但乾淨啊,雖然性格還是沒有非常活潑,但尖子生哪有一天天瘋玩的,內斂一點很正常,所以他在班裡人緣都漸漸改善了,有些想進步的還上趕著和他做朋友呢……”
吊墜明明沒有投射,可於天雷、Smoke、雪納瑞彷彿已經看見了光影,那個初三的張華,努力改變自己,刻苦學習,一切都那麼美好,美好得……有點不真實。
“誰知道他中考卻沒發揮好,”莊元的嘆息,打碎了美好,拉回了現實,“我們班當時考上附中的有七個,他如果還是第五名的成績絕對能上,結果他考了個第十,考完可能自己估分也覺得有點懸吧,就沒報附中,報了遠山……”
“當然他那個分數來這裡肯定是高分啦,進來就是1班,不過高二就不行了,可能學的越來越難了吧,他就漸漸滑下去了,但也比我強。”
莊元說完別人,還不忘反省自己。
於天雷還是覺得很奇怪:“張華現在的性格好像跟你描述的那個初三的他完全不像,倒是和初一初二更統一,你確定他初三的‘有點開朗’,不是你因為他學習成績進步給他加的‘光環’?”
莊元唰地舉起塑料盆:“我對盆發誓,真不是。”
於天雷:“……”
莊元:“但我感覺可能中考成績對他打擊挺大,所以他又變回去了。我剛知道跟他一起考上遠山的時候還挺高興呢,結果真在這裡見著他,我才發現他又變回初一初二那個樣子了,不,比以前更加死氣沉沉。”
於天雷還想繼續問,聖誕襪、斧頭、拔牙鉗吊墜卻一齊投射,為這段來自初中同學的回憶畫上句點——
主線行程1/2:【那年遠山】(+5%,當前進度10%)
盒子寄語:他曾經努力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