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0 章 遠山夏令營(四合一)......
按照時間來看,在食堂吃完晚飯後的“每日一考”佔用了晚自習時間——如果遠山夏令營有晚自習的話——那麼考試結束後就應該讓學生們回到宿舍,洗漱休息了。
然而被困在考場裡的旅行者們沒等來放行,卻等來新提示。
旅途信息:歡迎進入“小考總結教室”,請在這裡總結經驗,吸取教訓,爭取下一次考出更好成績哦。
伴隨著一陣強光與暈眩,十六人被送入同一間教室,就這麼猝不及防地“團聚”了。
黑板光潔,教室空空,遠方的悶雷聲像是暴雨的低沉鼓點伴奏。
羅漾第一個睜開眼,因為肩膀脫臼帶來的持續疼痛讓他必須時刻想點什麼別的事情來轉移注意力,也因為在看完新提示的剎那敏銳感知到了來自規則的一絲微妙惡意,在[勤于思考]的稱號效果加持下,他的大腦比以往更飛速地運轉,這讓他所有感官的敏銳度都上升了一個臺階。
他率先適應了新的視野,看清了其他人。
毫髮無損的方遙,同樣毫髮無損但衣服在地上蹭髒了一些的杜賓,毫無情緒波動完全看不出剛輸了考試的馬爾濟斯,明顯狼狽的武笑笑,臉上掛了一點彩但在刀疤下並不明顯的Smoke,一身乾乾淨淨彷彿壓根沒參與考試對抗的雪納瑞、泰迪、喜樂蒂,長髮仍舊飄逸看起來像是勝方實則支線進度最慘的AF,還有攜手共贏卻仍不可避免在操場被澆成落湯雞的燒仙草、太歲神、一匹好人、華小田。
直到最後,羅漾目光落在於天雷和藏獒身上,那種對來自規則惡意的微妙直覺,被印證。
“你他媽敢耍我?!”終於回過味來的藏獒徹底暴怒,喘著粗氣要撲向於天雷,像一座恐怖的巨山,又像一條誰也拉不住的瘋狗。
他不是憤怒於自己的考試失敗,而是無法接受於天雷用那種投機取巧的、近乎玩弄自己的狡猾詭計而“獲勝”,這對於他而言簡直是一場不可忍受的羞辱!
於天雷早就知道藏獒反過勁來肯定要炸,所以當時趁著對方還在發懵,三下五除二答完了題,交完了卷。
也慶幸藏獒反射弧夠長,所以天雷同學現在能拔腿就跑,撲向他最有安全感的隊長:“羅漾救我——”
羅漾立刻上前一步,保護自家兄弟當然義不容辭。同時也慶幸只有藏獒這一個“殺紅眼”的,畢竟這哪裡是什麼“總結教室”,分明是旅途希望他們繼續延續對抗考試那種劍拔弩張的氛圍,甚至最好能從一對一、二對二那種獨立戰,升級成雙方旅行者的大混戰,都暴打成一團才好呢!
花蝴蝶一樣撲來的於天雷,一把攬住羅漾,想將可靠的隊長抵擋在自己身前,可手才碰到羅漾肩膀,就聽見對方“嘶”地倒吸一口冷氣。
於天雷愣住,瞬間忘了什麼藏獒什麼瘋狗什麼自身安危,滿臉緊張關切:“你受傷了?”
“了”字才出,於天雷只覺得後背一涼,他猛然回頭,看見了不知何時來到自己身後的方遙。
於天雷自認已跟自家仙女隊友混熟,雖然對方從不展現太多熱情,可初旅途裡剛相識時的那種令人望而生卻的“冰冷壓迫感”早就從方遙身上退去,至少於天雷已經很久沒感受到了。
然而現在,那個方遙好像又回來了。
於天雷甚至只看了一下方遙的眼睛,就在飛速覺醒的求生欲支配下以最敏捷動作躲到旁邊,他怕再不把羅漾讓出來,自己連同靈魂都會被捲進幽藍色的冰洞。
杜賓原本正在示意泰迪和華小田把藏獒拉住,後兩者也不負眾望,生生在半路攔住了狂暴的藏獒,阻止他繼續對已經考試獲勝的風雷陣打擊報復,卻在下一秒聽到了羅漾倒吸冷氣的疼痛聲,和幾乎同時就到了於天雷身後的方遙。
那是杜賓在與方遙對抗中全然沒見過的、更恐怖的速度。
而倏然從[滿意]迴歸[理智]的旅途狀態,是方遙毫不掩飾的內心情緒。
他真的[理智]嗎?恐怕不然。
包括旅行者和圍觀者在內的每一個人,都能清楚看見遙啊遙後面的[理智]在急速不穩地閃爍。那不是理智,而是理智在搖搖欲墜。
方遙的存在感是如此強烈,他明明什麼都沒說,僅僅是站在了羅漾面前,斂著眼,下垂的視線靜靜落在對方吃痛的肩膀,就足以讓整個教室的空氣凝結。
連處於暴走中、一直想要擺脫泰迪和華小田阻攔的藏獒,都不自覺暫停了動作,本能感知到異樣。
杜賓神情漸沉,他還不確定是誰分到羅漾考場,傷了羅漾,但總歸不太可能是仙女心太軟的人,那就是狗舍這邊的了。
“我來看看,”杜賓緩聲說著,走向羅漾與方遙,具體情況可以後續再問,先善後比較重要,“如果是骨折,我這裡有治療道具,如果是單純脫臼,我懂一點手法,可以幫忙復……”
“咔。”
“……”杜賓停住。
方遙已經一手扶住羅漾肩,一手抬起羅漾左臂,就使勁那麼一下,乾淨利落沒任何多餘動作,成功幫羅漾脫臼的左肩精準復位。
羅漾甚至才剛把一張陽光帥氣的臉皺起,準備忍疼,就……這麼毫無體驗感地結束了。
“好了?”羅漾不可思議眨眨眼。
方遙蹙眉,光知道眨眼睛頂什麼用:“動胳膊。”
他的聲音比平時冷,帶著毫不掩飾的壞心情。
羅漾乖乖聽話,立刻試探性抬了抬左臂,竟然真的活動自如了,儘管還殘留一些需要時間恢復的小小痠疼感,可和剛才脫臼的疼痛比簡直不值一提。
羅漾想問這位全能仙女還有什麼不會的,可方遙壓根沒給他機會,見到羅漾手臂恢復,便轉過身,靜靜抬眼,不斷暈染冰藍的瞳孔映照出每一個可疑的身影。
羅漾加分,那麼與羅漾對抗的只可能是狗舍里扣分的人,這就排除掉了華小田和喜樂蒂,再排除掉與自己分到一個教室的杜賓、成功交卷卻答錯倒扣支線進度的AF和雪納瑞、明顯在於天雷那裡遭受羞辱的藏獒,就剩下泰迪和馬爾濟斯。
被雲星仙女第一個“視線關照”的二貨青年泰迪:“?”半秒掙扎都沒有,果斷幫對方繼續縮小懷疑範圍,“不是我,我和喜樂蒂一個考場!”
換平時他不可能這麼急於撇清,雖然狗舍裡並不存在什麼感人的“舍友情誼”,但辯解也好、撇清也罷,這種反應本身就是一種“示弱”,一種“認慫”,他通常都不屑於幹。
可當前絕不是“通常”,泰迪第一次對杜賓曾經復讀機一樣刷存在感的“他是外星人”有了具象化的感知,從發現羅漾受傷那一刻起,方遙周身散發的就是某種來自另一維度的“危險”,甚至剛剛開口讓羅漾動胳膊時那一霎的柔和,都像是轉瞬即逝的錯覺。
“你?”沒有在泰迪心底看見說謊圖景的雲星仙女,鎖定了與激動泰迪截然不同的漠然身影。
馬爾濟斯微微抬頭,迎向方遙,迎向那冰藍色的幽光。
剎那間,某種異樣的、幾不可查的戰慄爬上他的心臟,高挑秀氣的男人身形微晃,眼底的淡漠出現龜裂,彷彿正在與他對視的不是方遙,而是一個奇幻絢爛、斑斕不斷蔓延的瑰麗世界,可在那些漂亮色彩迷幻線條後面追趕著無盡黑暗,那黑暗毫不留情在向前侵吞,並且越來越近!
狗舍的其他人,包括仙女心太軟的夥伴們都還沒來得及反應時,杜賓已經第一個察覺到情況不妙,他沒打算包庇自己人,畢竟狗舍的一貫原則就是自己惹的禍自己扛,可首先,馬爾濟斯還沒承認是他傷的羅漾,其次,即便是,為一條脫臼的手臂就死無全屍也屬實有那麼一點點過。
於是杜賓悄然集中意念,在自己【物品格】裡選中一個精神防禦類道具,準備給馬爾濟斯用上,至少給他保留住開口把來龍去脈說清楚的機會。
不料有人比他更快。
手臂恢復自如的羅漾一個敏捷的“移形換影”,就從方遙身後來到了方遙面前,完美擋住對方視野的同時,飛速開口:“我已經當場報完仇了!”
距離太近,方遙上一秒看見的還是馬爾濟斯呢,這一秒就全部換成了羅漾的臉,他不滿地想推開,可那張臉偏偏毫無所覺朝著他燦爛地笑,好像手臂脫臼的戰績多值得炫耀似的:“我交了卷,拿了分,還差點讓三面邪佛把他吃了。”
“哦。”方遙不為所動,應這一聲已經是最積極的態度。
可羅漾好像很滿意,又繼續好奇地問:“你和誰分到一個考場了?”
方遙安靜兩秒,聲音比剛才更不爽,但卻沒那麼冷了:“杜賓。”
“杜賓?”羅漾一臉驚訝,“你怎麼打敗他的?”
方遙漂亮的眉間蹙得更緊了,戰勝杜賓有什麼值得意外的嗎:“速戰速決,沒什麼特別。”
分明在對抗中被雲星仙女評價了“你也不差”的杜賓:“……”
“你考了什麼科目啊?”羅漾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而且問得真心,問得赤誠,儼然一個求知慾旺盛的好奇隊長。
方遙不想配合他,可嘴巴不聽話:“英語。”
羅漾:“英語?具體什麼題目?”
方遙跳過了第一題,直接複述了第二題被自己補完後的整句,他的發音偏英式,但他微涼的聲線沖淡了嚴肅古板,更輕盈,更動聽,像遙遠星球的落雪。
羅漾已經忘了自己本來的目的,現在看著方遙就覺得在看一本裝幀漂亮光芒耀眼的百科全書:“連英語都會,我真懷疑地球上還有沒有能難得住你的……”
方遙想說有,因為填空的時候杜賓在旁邊很吵,說什麼“飛鳥集”,顯然這兩個題目是有出處的,可他一無所知。
但是看著羅漾亮晶晶的眼神,雲星仙女選擇保持神秘的高冷,優雅的安靜。
【旅途列表】遙啊遙[開心]
羅漾:“除了中文和英文,你還會其他語言嗎?”
方遙:“其實‘地球語’對於我們來說……”
於天雷、武笑笑、太歲神、燒仙草、Smoke、一匹好人默默看向已經完全專注在與羅漾對話上的雲星仙女。
燒仙草:“方遙還記得他剛才想幹嘛嗎?”
於天雷:“我覺得他已經忘了。”
太歲神:“準確說,是在羅漾的節奏裡迷失了自己。”
“恭喜你,逃過一劫~”另一邊的雪納瑞打趣馬爾濟斯,同時自己緊繃的神經也總算鬆弛,“嘖嘖,外星人生起氣來還真嚇人。”
杜賓收起【物品格】,羅漾的解圍讓他省了一個道具,現在終於有時間好好“覆盤”了。
“你做的?”他看向馬爾濟斯。
對雪納瑞打趣毫無反應的高挑青年,卻給了杜賓回應,儘管那只是一個默認的眼神。
杜賓收到,然後沉靜地繼續問:“我說過什麼?”
語氣如常,既不嚴厲,也無責備,但所有狗狗都在這一刻靜下來,包括嬉皮笑臉的雪納瑞。
唯有馬爾濟斯仍舊冷淡,聲音甚至比平時更漠然:“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對羅漾動手。”
杜賓:“萬不得已了?”
馬爾濟斯:“……”
高挑青年就此沉默,因為答案顯而易見,無需廢話。
他靜靜站著,像是全無所謂,又像在等待發落。
杜賓卻忽然笑了,周身的冷峻被一下子沖淡:“他不是隻有臉好看吧。”
馬爾濟斯被問得直髮愣,過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誰,沒什麼表情地點頭:“有點本事。”
杜賓又上下打量了一遍自家小狗:“你沒受傷吧?”
差點被吃掉算嗎?
應該不算,況且羅漾剛才已經說完了“報仇經過”,所以馬爾濟斯選擇最簡潔的:“沒有。”
杜賓點點頭,為“覆盤”畫上句號:“行了。”
馬爾濟斯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變化:“就這樣?”不懲罰他違反“叮囑”,擅自對羅漾動手?
杜賓輕易看穿對方想法,也不吝於闡述自己的意見:“你要真想對他動手,他就不止手臂脫臼這麼簡單了。”略微停頓,他再次看向高挑青年,目光肯定,“不能盡情下手對你來說太難,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馬爾濟斯:“……”
實在看不過去的AF,所剩無幾的良心上線,隔空提醒:“別那麼輕易感動,杜賓在PUA你。”
“就是就是,”喜樂蒂也附和,“馬爾濟斯,你幹嘛那麼聽話。”
連仍被華小田手腳並用攀在後背上以阻止狂暴亂撲的藏獒都“同仇敵愾”起來,扭頭道:“杜賓說不讓動羅漾就不動?咱們是瘋狗又他媽不是寵物狗!”
雪納瑞朝馬爾濟斯挑眉一笑,煽風點火不嫌事大:“明天你要是能打敗杜賓,社長位置都給你坐~”
馬爾濟斯一個都沒搭理,因為只要接茬一句就沒完了,索性直接走到最近的牆邊坐下,閉目養神。
杜賓則無語又無奈的看向自家“親愛的舍員”:“你們就拆我臺吧。”裡世界另一端。
海浪,沙灘,監控屏。
“這個‘小考總結教室’到底有什麼意義?”高速公鹿急於想看旅行者們回到宿舍展開探索,可這個教室好像出不去了,甚至旅途提示裡都沒有明確的“總結時間”。
不露白沒回答,反而嘲諷:“連那個羅漾都能看明白的情況,我以為根本不需要解釋。”
高速公鹿強烈懷疑“好好說話”這事兒可能會吸取金錢豹的能量,不然為什麼這傢伙一開口就讓他想拿鹿角狠狠頂飛。
但同時還是又深入思考了一下,繼而明白過來這樣設置的“目的”。
考試結束了,對抗帶來的“敵意”卻不可能立即消失,這時候把所有人放到一起,像藏獒那種“秋後算賬”才應該是常態。
“故意讓他們沒有分開冷靜的時間,”高速公鹿定定看著十六人齊聚的旅途畫面,“最好把你死我活的對抗從考試中延續到考試外。”
不露白終於點頭:“所謂對抗旅途,就是利用規則讓旅行者之間的惡意最大化,儘可能給他們提供‘自相殘殺’的戰場。”
“可是羅漾已經把方遙的情緒撫平了,藏獒也被攔住,”高速公鹿說,“惡意的規則沒有成功。”
“這才到哪裡,他們還沒真正坐下來‘覆盤考試’呢,”不露白嗤笑,“在沒有明確限時的條件下,離不開教室的他們會隨著時間推移,愈發急躁,他們只能照著提示來進行‘考試總結’,以期望滿足某些隱藏條件來離開‘總結教室’,繼續旅途。那麼只要開始回顧考試,總結教訓,對抗過程中的衝突與結下的仇怨就會被反覆提起,他們的情緒會被再次挑動,覆盤得越細,彼此間的關係越會分崩離析,尤其這兩隊本就是脆弱的‘合作關係’。”
“別覆盤了,都是互相傷害有什麼可回顧的,”旅途畫面裡的羅漾聲音,比一豹一鹿面前的浪花還明亮清澈,“我覺得咱們現在應該利用這寶貴的‘共聚時間’,總結一下未來的‘小考方案’。”
鹿角青年看向身旁的金錢豹,語氣那叫一個純真:“真奇怪,和你剛剛說的不一樣呢。”
不露白:“……”
總結教室裡,羅漾已經趁著狗舍那邊研究怎麼才能離開這見鬼教室的時間,私下裡把自己的想法先跟仙女心太軟的七位夥伴透了底。於天雷、武笑笑、一匹好人、燒仙草、太歲神都沒意見;Smoke略顯遲疑,因為他覺得自己能憑戰鬥力拿回下一次小考勝利,用羅漾的方案就算贏了也不過癮;方遙則是單純覺得麻煩。
但沒明確反對,羅漾就當全員通過了,於是才向狗舍提議。
杜賓還沒說話,其他狗狗先好奇起來。
“小考方案?”喜樂蒂正無聊呢,立刻感興趣地看過來。
“嗯,”羅漾原地坐下,因為預料到說服的時間會比較長,還是坐著講比較省體力,“這才是第一次小考,咱們就拼成了現在這樣,我剛才聽說有的考場甚至用到了一次性道具,這麼下去咱們身上的道具夠幾次小考用?所以不行……”
“跳過前言,”雪納瑞聽得不耐煩,掏掏耳朵,“說重點~”
羅漾從善如流:“經常和別人組隊又互相殘殺的都知道,如果不能找到一個徹底可運行的和平方案,最終只有一方全部滅亡、雙方兩敗俱傷、和所有人一起團滅這三種結果。”
經常和別人組隊又互相殘殺的狗狗們:“……”
“那麼你有什麼完美無缺的巧思呢?”華小田捧場詢問,乖巧坐聽。
羅漾微笑:“不算巧思,只是方案,沒有完美無缺,但保證團結友愛。”
進入正題,羅漾收斂輕鬆,認真起來。
“以今天的小考結果為基準,下一次考試無論誰與誰分到一個考場,都是上一輪考試加分的讓上一輪考試扣分的答題交卷……”
“如果雙方都是上一輪加分、扣分或分數保持不動的,那就所剩分數多的讓所剩分數少的交卷……”
“如果雙方加扣分情況相同、所剩分數也相同,那就公平競爭,憑實力交卷,但為了保證團結友愛,也避免浪費道具,不可以使用一次性道具,使用永久性道具也最好定一個明確的、點到為止的勝負點,不要無謂傷害。”
除了杜賓和AF,最開始其實狗狗們都沒認真聽,包括假裝捧場的華小田。但隨著羅漾一條一條情況往後講,他們不得不承認這個短時間內就想出來的方案還真是挺全面的,照羅漾的玩法,一輪一輪考試交替下去,基本能做到相對公平和整個旅行者隊伍的收益最大化、傷害最小化。
“好像還不錯的樣子……”華小田回頭用目光找AF和雪納瑞,聲音開朗又洪亮,“沒有對手干擾的話,至少像你倆努力半天卻交卷失敗的情況會大大降低!”
AF:“……”
雪納瑞:“牙不想要了我可以幫你拔~”
“不錯個屁,”藏獒第一個嗤之以鼻,“這不就是越弱越佔便宜,越強越吃虧?”他暴躁看向羅漾,“你當老子傻?”
羅漾還沒回答,後方的燒仙草先出聲了:“咱們兩支隊伍有那麼明顯的強弱嗎?”
“不算操場和物理教室,剩下四間對抗教室,我們三贏一沒輸,”太歲神一本正經,“所以強弱區別還是有的,而且有的很明顯。”
藏獒:“……”
“這個方案我已經徵得了所有夥伴同意,”羅漾是真心想這麼執行,故而滿懷期待望向八隻狗狗,“要不要團結友愛,就看你們了。”
“怎麼保證方案執行?”AF微微側頭,若有所思,“在旅途裡可沒有第三方監督。”
羅漾:“我們自己監督自己,如果有誰不遵守,不管是哪一方的人,都立刻逐出隊伍,並在接下來的旅途中絕不重新接納,絕不分享線索,絕不共同行動。如果哪一方想偏袒自己人,護短,那也不強求,咱們兩隊就此分道揚鑣,畢竟信任的基礎已經沒了,再假裝合作也沒什麼意思。”
這是羅漾在方案之後才又繼續想的,還沒有跟自傢伙伴們說過,所以流利帥氣地講完,忽然又回頭,剛才的氣勢一下子變成不那麼確定的徵求:“這樣,行嗎?”
其他人還在思索,方遙已經瞥向羅漾,眼底晦暗不明,聲音很輕:“如果我不遵守,你要把我踢出去甩掉?”
“怎麼可能,”羅漾早就想好了,“我到時候肯定護短,然後就跟他們狗舍分道揚鑣。”
狗舍全體:“……”我們沒聾,我們在聽。
方遙不置可否地“哦”了一聲,沒再繼續,也沒說自己到底會不會遵守。
可在場有眼睛的不用查旅途列表都能瞧出來,仙女對這個回答滿意得不得了。
見方遙再沒意見,羅漾又看向其他六個夥伴,可還沒等開口。
於天雷自動自覺舉手:“我不可能不遵守,這方案分明在偏袒我這種戰鬥渣!”
一匹好人慢了一拍,只好跟在天雷同學後面:“同上。”
武笑笑也點頭:“我聽隊長的。”
燒仙草、太歲神、Smoke互相看看。
燒仙草:“放心,我們不要求方遙同等待遇,反正肯定沒有。”
太歲神:“所以如果我們破壞方案約定,自動自覺離開隊伍。”
Smoke:“我剛加入軟心大神,目前還在‘試用期’,所以如果我犯渾,自行離隊,不需要陳爍負領導責任。”
羅漾十分感動,但這分明是誤解啊,他想說的分明是自己會一視同仁,都是自傢伙伴,他肯定都護短啊,無外乎就是在護著仙女的時候要更加鮮明表達立場,畢竟方遙小朋友需要更多的“哄”。
不過話又說回來——
羅漾這回看向杜賓,神情比之前更加認真:“我真不覺得我們會破壞約定,所以如果方案通過了,後面我們和你們又一拍兩散,出問題的大概率是你們。我們無所謂,這次不能徹底消滅旅途,大不了出去以後繼續選別的開荒,但是仙女小隊不會再跟狗舍合作,如果一拍兩散的時候鬧得過於不開心,很可能從此以後,我們將視你們為敵。”
杜賓微微挑眉。
他第一次看到了羅漾的另一面,甚至從羅漾身後那幾個同伴的表情上看,他們恐怕也很少見到這樣的羅漾。強勢替代圓融,直白替代委婉,不再想著怎麼說話動聽,只剩下率性與赤誠。
“你在威脅我?”杜賓需要確認。
羅漾坦坦蕩蕩:“我覺得我們有這個實力,至少可以讓你們不那麼輕鬆,甚至頭疼。”
杜賓:“就因為今天的小考你們三贏一沒輸?”
羅漾:“因為從你手上拿到了考試分數。”
杜賓:“……”
羅漾莞爾,一絲狡黠:“狗狗們都怕你,所以你一定是狗舍裡戰鬥力最強的,但是方遙贏了你,四捨五入,方遙可以贏下你們整個狗舍。”
別人有恃無恐。
羅漾有仙女任性。
等了一會兒不見杜賓再質疑,羅漾試探性問:“所以約定成立了?”
杜賓很想知道:“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當然有。”羅漾綻放笑容,陽光好學生,“如果你現在答應,我們就一起團結友愛,如果你現在不答應,我就明天考完試再在這裡跟你繼續談團結友愛。”
杜賓怔了怔,這一刻想到的不是正在談的什麼約定,而是原來如此,所以方遙才會在第二題填上那個答案。
“祝你學習快樂,祝你旅途快樂,解鎖成就快樂,遠山真的快樂~”
突如其來的熟悉旋律,打斷杜賓思緒,也中斷了“和平談判”。
僅有的一封信箋從天而降,停在羅漾眼前——
致漾漾得意:
人們往往愛講,一件事情,不要看他怎麼說,要看他怎麼做。可如果連說都不敢說,又要如何做到呢?
一顆赤子之心,從不為真誠表達而羞恥,從不為層層險阻而退卻,它是十分鐘內連說五次的“團結友愛”,它是青春裡永遠向著朝陽奔跑的光!
恭喜解鎖成就【團結友愛的光】
落款:跑跑龜(龜背印花)(已調職離崗)
驚喜來得太突然,信箋又是難得的字數多,羅漾通讀好幾遍,直到信箋隨風飄散,他才回過神來:“我剛才說了那麼多遍團結友愛?”
仙女心太軟+狗舍:“……”是的!
信箋大家都看得到,但成就效果只有羅漾一人知道了。
於是面對一雙雙好奇的狗狗眼,羅漾煞有介事搖頭:“保密。”
上揚的嘴角出賣了他的不懷好意。
但這也算不懷好意嗎?
方遙覺得算,因為他看到了羅漾憋著的壞主意在心底醞釀成一幅黑暗圖景——貓咪正伸出它的肉爪把一隻玻璃杯從桌子上推下去。
方遙看一萬次黑暗圖景,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次都會厭惡,羅漾是僅有的意外。
曾經的苦橙糖球,音樂噴泉,靴子……現在爪子欠欠的貓。
真奇妙,只要是羅漾心裡冒出的黑暗圖景,都離黑暗很遠。
“我贊成。”誰都沒想到,繼杜賓的默許後,狗舍率先明確表示也同意羅漾方案的竟然是馬爾濟斯。
連羅漾都很驚訝。
馬爾濟斯卻道:“考試時我們就說定了。”
這種完全不像馬爾濟斯性格的事情,實在很難令人相信,華小田、藏獒、喜樂蒂、泰迪、雪納瑞齊刷刷看向羅漾,連杜賓和AF都側目過來。
羅漾瘋狂回憶,他的確是在跟馬爾濟斯正式開打前說過,如果我贏了,以後你就要答應輪流交卷的方案,但:“你當時沒同意啊?”
“你拋出了條件,我也拋出了條件,然後雙方動手,我認為約定已經成立。”馬爾濟斯簡明表述。
輪到仙女心太軟的夥伴們扭頭看羅漾了:“你拋出輪流交卷,他拋出了什麼條件?”
羅漾:“……”
馬爾濟斯:“我贏的話,他要來狗舍。”
“我沒答應!”羅漾簡直想擊鼓喊冤,否定一次還不夠,又特地看向方遙,“我真沒答應。”
雲星仙女微微眯了下眼,這回連哦都沒了。
羅漾:“……”馬爾濟斯絕對在坑他,這就是輸掉考試的打擊報復!
“等一下,”於天雷忽然好奇,遠遠地問牆邊的馬爾濟斯,“羅漾沒同意,但你覺得他同意了,如果考試最後是羅漾輸了,他又拒絕承認約定,不去狗舍,你要怎麼辦?”
馬爾濟斯淡淡掀起眼皮:“強制執行。”
“……”於天雷備受衝擊,“就因為杜賓想讓羅漾過去?”
不需要馬爾濟斯回答,因為已經很明顯了。
於天雷看向狗舍社長,覺得自己有義務提醒:“杜賓,馬爾濟斯對你是真愛。”
杜賓:“……”
AF:“……”
泰迪、喜樂蒂、雪納瑞、藏獒、華小田:“……”為什麼自從與仙女小隊糾纏,自己家的氣氛就越來越奇怪!唯一值得欣慰的是,馬爾濟斯開了個好頭,在他之後AF也表了態,剩下的狗狗們就勉強同意了羅漾的小考方案,雖然也不能保證自己肯定遵守。
不知旅途是不是感應到了徹底和平下來的氣氛,衝突升級無望,最終慷慨地打開了總結教室的大門——
旅途信息:請離開教學樓,在晚上八點之前回到你的寢室。
教學樓和宿舍樓中間隔了一整個操場,距離八點只剩十分鐘,大家只好在暴雨裡一路狂奔,跑到寢室樓下時各個都溼透了,燒仙草、太歲神、一匹好人、華小田感覺還行,畢竟小考的時候已經在暴雨裡被澆習慣了。
女寢和男寢還分了兩棟樓,武笑笑、喜樂蒂不得不在宿舍樓下與其他十四人暫時分開。
事實上其他人回了男寢也不能全待在一起,因為旅途信息已經給他們明確了宿舍分配——
601方遙、太歲神(1班)
602羅漾(1班)
611燒仙草、華小田(2班)
503杜賓(3班)
509一匹好人、AF、馬爾濟斯(4班)
517於天雷、Smoke、雪納瑞(5班)
401泰迪(6班)
412藏獒(7班)
很明顯,男寢四到六層是高二這七個班的男生,然後1、2班住六樓,3、4、5班住五樓,6、7班住四樓,跟考試排榜似的,成績好的在上面,成績差的在下面。
觀賞間從“總結教室”開始就逐漸安靜,最初是驚訝於羅漾能那麼快提出一勞永逸的方案,後面是想看看漾漾得意怎麼在一群瘋狗面前灰頭土臉,畢竟之前跟狗舍合作過的都成了炮灰,沒道理一個初出茅廬的仙女小隊隊長就能把這群瘋狗擺平。
可羅漾就是擺平了。
並且不是靠賣萌,嘴甜,或者什麼出其不意的陷阱詭計,就是實打實的談判,有理有據,有懷柔有強硬,公平,乾脆,強勢,效率。
那麼問題來了——
【觀賞間】
趙有錢:別人同一班的都是同一寢室,為什麼就1班寢室單獨把漾漾得意分開了?
U5:這個問題……
豌豆K:我覺得……
八倍鏡:可能是……
夢完黃金夢黃粱:他和方遙秀得太肆無忌憚,旅途都看不過去了。
全體圍觀群眾:“……”絕對正解。
宿舍沒有電梯,一行人只能快速跑樓梯,還好沒觸發扣分,也不知是宿舍樓管理寬鬆,沒有教學樓裡那麼嚴格的紀律規定,還是隻要沒被宿管抓到,旅途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跑到三樓的時候,於天雷猛然想起來自己把彩蛋的事兒給忘了,趕緊湊近羅漾飛快說了個大概,重點就是觀察仔細的自己找到的彩蛋但是居然沒有彩蛋機獎勵,簡直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羅漾:“真沒有彩蛋機?”
於天雷對燈發誓:“真沒有!”
羅漾看向狗舍一眾人:“這屬於什麼情況?”
哪知道旅途經驗的狗狗們也一臉茫然。
“不可能沒有獎勵,”羅漾思索道,“除非是彩蛋還有其他意義。”
“確實很有意義,”雪納瑞說,“旅途結束的成績單上,一個彩蛋多加一分呢~”
天雷同學更扎心了。
說話間已經到了五樓,藏獒和泰迪在四樓就離隊了,3、4、5班包括於天雷在內的七人也就此拐彎,去尋找自己宿舍。
樓梯上只剩下羅漾、方遙、太歲神、燒仙草、華小田。
在他們身後又走上來一個同學,或許是嫌他們人多堵死了樓梯,低低說了一聲“借過”。
五人聞聲回頭,羅漾一眼認出低著頭等待他們讓開樓梯空隙的男同學,驚訝出聲:“張華?!”
十六人裡只有在2班的羅漾見過張華,後面其他人在課間時分想一睹這位重要NPC的“芳容”,竟都是連影子也沒見到。
“他就是那個張華?”儘管已經聽羅漾描述過,但見到真人,燒仙草還是……很意外,因為真的太平凡了,普通的平凡是扔人堆裡找不到,而眼前的男生就這麼單獨站著,根本不需要人群,已經像一個孤零零的影子。
五個人站在樓梯上方,就這麼轉回身看張華,甚至看不清男生低著的臉。
“同學,”太歲神儘量友好,“你怎麼不說話?”
華小田也加入進來,熱情地指指羅漾,和張華說:“你不認識我們,總認識他吧,他白天還幫你……哎?”
華小田的抬手正好讓他旁邊出現一點點空隙,張華就像泥鰍一樣從那縫隙裡蹭過去了,從頭到尾根本沒有和他們交談的意思,哪怕他白天曾對羅漾說過謝謝。
眨眼功夫男生已經消失在樓梯上方,只留給他們一個轉瞬即逝的背影,沉默而陰鬱。
“這性格也太……”華小田不想用太難聽的詞,後面不說了。
“如果他真的長期遭受校園暴力,這種反應也能理解。”太歲神客觀分析。
“可我們又沒欺負他,”燒仙草說,“羅漾白天還幫過他呢。”
方遙一直安靜著,但羅漾知道他在看:“張華剛才害怕我們了嗎?”
遲疑片刻,方遙慢慢搖頭。
不是害怕,而是一團更幽深、更封閉的東西,他不知道那是什麼。
旅途信息:警告,距離晚上八點只剩十秒,請儘快回到寢室,否則算嚴重違紀!
可怕的不是嚴重違紀,而是沒人知道這一嚴重要扣多少分!
哪還能再慢悠悠討論,五人以最快速度抵達六樓,終於趕在十秒倒計時結束前,進入各自寢室。
……
601宿舍。
四人間,除了方遙和太歲神,房間裡還有另外兩位室友。但誰能想到,就這麼兩位同學裡,竟然有王金題。
男生已經換下校服,這會兒穿著T恤和短褲,看起來像剛衝完涼,正在把手裡的水盆往床底下塞,溼漉漉的寸頭還掛著水珠,他隨意甩甩頭,跟大型犬抖毛似的。
屋子裡有四張上下鋪,是那種極有年代感的鐵架子床和木質床板,但只有四個下鋪住人,上鋪都空置著擺行李箱和雜物。
“你倆愣著幹嘛,”塞完塑料盆的王金題見他倆站在門口,樂了,“現在不去洗漱,一會兒人多了可就搶不到水龍頭了。”
另一個男生躺在床上看書,聞言不自覺瞟他倆一眼,然後就被嚇一跳:“你倆怎麼被澆成這樣,沒帶傘?”
這是一個正常的、甚至可以稱得上友善的宿舍,尤其剛剛才被張華“無視”過,太歲神現在看著兩位室友都覺得春風拂面。
兩位室友頭頂也盡職盡責頂著身份信息——
姓名:王金題
身份:遠山中學高二(1)班學生,以旁聽生身份參加“遠山夏令營”,其實來這裡是為了尋找失蹤的朋友,李萬卷。
姓名:鄧聰
身份:遠山中學高二(1)班學生。
被羅漾探索出的“李萬卷”已經更新在王金題的身份信息裡。
602宿舍。
羅漾對著屋子裡的八個鋪位和三位室友,第一反應是遠山中學的條件還挺好。這可是2000年的住宿高中,別說八人寢,就是十人寢也正常,但遠山中學竟然能排得開四人一個寢室。而且並不是因為暑期夏令營只有高二這一個年級,才住宿條件寬裕,因為屋子裡最熱情的邱臨溪同學見他滿眼疑惑,主動詢問情況,然後就像一個盡職的領路NPC一樣給他答疑——
“怎麼都高二了,還對自己的學校這麼不瞭解呢,我跟你說,別看咱們學校現在不如附中,那往前倒十年,附中在哪兒都不知道,咱們遠山就是全市首屈一指的最好高中……”
姓名:邱臨溪
身份:遠山中學高二(1)班學生,生活委員。
有點矮的小男生,戴著一副圓眼鏡,口沫飛濺,揮斥方遒,小小的身體,大大的能量:“那時候遠山的學生多到住不下,兩棟宿舍樓住滿了還有好多住不上的只能走讀,當然那時候學生也比咱們能吃苦,為了上學,那真是能翻山能越嶺啊……”
羅漾聽得認真,畢竟任何一次交談都可能隱藏旅途線索,何況這位生活委員同學看起來就有“包打聽”的潛質。
於是他不失時機配合地問:“那怎麼後來不行了呢,現在咱們學校還被附中壓一頭,只能排全市第二了。”
“唉,誰知道呢,可能是歷史的必然吧,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邱臨溪一聲長嘆,頗有少年老成之風,“其實就是最近十年的事兒,咱們這邊地理位置還是太偏了,附中條件好,又在市裡,好老師也往那邊去,咱們遠山整體教學質量下降,成績下滑,生源就漸漸不行了唄,從數量到質量都被其他高中分流了。”
“你知道的好多。”羅漾真心歎服。
“嘿嘿,一般一般。”邱臨溪還謙虛上了,“主要是老聽我爸媽唸叨。”
羅漾:“你爸媽?”
邱臨溪:“嗯啊,他倆都是附中老師。”
羅漾:“……”
“是不是想說倆老師輔導都沒把我提溜進附中?”邱臨溪趴在床上,一張圓臉無比哀怨,“我已經很努力了,但附中那分數線實在太高了啊,高到變態!”
羅漾不知道王金題就在隔壁,如果他知道,應該會給這位在附中成績都名列前茅的旅途關鍵同學通風報信,有人說你變態。
宿舍裡只有一張大的書桌,但足夠四個人圍著學習看書。此時另外兩位室友就坐在桌前埋頭苦學,一個在跟數學題較勁,一個聚精會神默背英語單詞。兩人學習之投入,之專注,好像壓根不受羅漾與邱臨溪說話的干擾,但同時,他倆也沒有抬頭搭理羅漾這位旅行者的意思。
窗外的雨還在下,雨水順著不那麼嚴實的窗框漏進來,在窗臺形成一小灘水漬。
從白天到夜晚,從教室到宿舍,空氣總是那麼水霧濛濛,彷彿永恆不變。
其他旅途從未給羅漾帶來過這種感覺,就是明明身處其中,卻又飄忽遊離,明明同在一個宿舍裡,邱臨溪就真實得有血有肉,另外兩個就像隨意安置的佔位NPC。
也許這就是回憶投射的特質,羅漾想,多年後如果自己再翻同學錄,再看畢業合影,恐怕也會對很多同學記憶模糊,甚至想不起曾與對方說過什麼話,發生過什麼事。
好在還有一個邱臨溪呢。
“我為什麼叫邱臨溪?”對於羅漾為了拉近彼此關係拋出的新話題,生活委員一臉不可置信,“你有沒有認真上語文課啊,這不是咱們學過的課文嗎,荀子,《勸學》,‘故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不臨深溪,不知地之厚也,’我爸當年足足憋了一個月才給我取的大名。”
羅漾:“……”王金題,李萬卷,邱臨溪,這是什麼學習狂魔的統一畫風!
哦對,還要加一個景雲霄。一飛沖天,直衝雲霄,為了人如其名,這不得比金題、萬卷、臨溪更要刻苦?
此時此刻,張華是多麼的樸實又順耳。
邱臨溪說累了,直接趴到床上,繼續跟羅漾聊。
羅漾身上還溼著,正常情況下他應該先找找有沒有能換的衣服,而且宿舍裡沒有獨立衛生間,洗漱和上廁所都要去外面走廊裡的公共盥洗室,沒準那裡還能成為與其他同學交流的新地圖。
可邱臨溪實在有問必答,羅漾不想中斷,在感覺鋪墊差不多後,終於進入正題,問到旅途主線:“你對王金題……印象怎麼樣?”
“那個旁聽生啊,”邱臨溪撇撇嘴,有點小嫉妒,“就是超牛唄,不愧是附中的,都滑到7班了,還能考回咱們1班。”
羅漾趕緊抓住話頭問:“他今天小考完,還能繼續待在1班嗎?”
“那就不知道了,”邱臨溪說,“他來了一禮拜,班級天天變。”
羅漾:“宿舍呢,宿舍不能天天變吧?”
邱臨溪:“那肯定不能,搬來搬去多麻煩啊,他剛來就在咱們1班,所以宿舍也和咱們安排一起,正好601有空床,就給他了。”
那不就是隔壁方遙和太歲神那屋?
羅漾本以為自己碰見邱臨溪已經算好運了,短短幾分鐘的聊天內容比白天課間找十幾個同學交談下來的都要豐富,誰能想到人家倆直接成了主線人物的室友。
驚訝過後,羅漾立刻查看旅途主線,懷揣著“沒準王金題那已經有進展了”的美好願望。
很好,【贈王金題】進度還是自己罰站聊出來的15%。
太歲神你怎麼一點都不努力!
關於王金題,邱臨溪能給的也就這麼多了,畢竟該同學旁聽一週,僅在1班待過最初和今日這兩天。
那壓根不在1班的張華,羅漾就更不抱希望了,純粹就是順嘴帶了一句。
沒成想邱臨溪卻問:“2班那個張華嗎?”
羅漾愣住:“你認識?”
邱臨溪點頭:“當然,他原來就是我們1班的。”
主線行程1/2:【那年遠山】(+5%,當前進度5%)
盒子寄語:他曾經學習很好。!